“在想爷今儿是怎么回事。”傅秋宁端了一杯热茶过去,轻声道:“爷若是不想说,自然也可以不说。只不过我看着爷这行为举止实在大违爷素日里性体,想来定是有天大的事发生,莫非……是关于储君之争的?”
金凤举原本也没想瞒着她,听见这句话,不由得挺直了背脊,盯着她瞧了半晌,方长长舒出一口气,轻声道:“你说的没错,就是为了储君的事。”
饶是傅秋宁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个时候却也不禁大惊失色,站起身讶然道:“莫非……莫非皇上没有立荣亲王为储君?那弘亲王去了山东,难道……难道是立得烈亲王?这……这怎么可能?”
金凤举苦笑一声道:“你觉着不可能,但偏偏它就发生了。老实说,我心里比你还震惊,还想去皇上面前高声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呢?可是我只有死死忍着,在那个场合,咬牙握拳的忍着。我虽然是天子近臣,可我也是荣亲王的小舅子,这种时候,轮不到我说话,就算逞强说了,也只会更坏事儿。”
这个道理傅秋宁自然也明白,便急急道:“但……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烈亲王先前的错儿还少吗?荣亲王虽没有大功,可总算也没有什么大过错。烈亲王他……好,就算是皇上欣赏他的性子,硬说那是豪爽孤直,可他除了过错外,可还立过一丁点儿的功劳?皇上如今把储君之位给了他,就不怕人心不服吗?”
金凤举冷笑道:“圣心难测,谁知老爷子是怎么想的?我也正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这储君之位怎么就会落到烈亲王的头上呢?”
傅秋宁皱眉道:“爷不方便问,难道其他臣子就不问一句?我就不信,都是皇上的股肱之臣,难道就都被烈亲王收买了?”说完却听金凤举苦笑道:“自然是有人问的,且是好几位大人都问的,户部尚书郭大人的言辞甚至可称激烈。然而却引来了皇上大怒,说烈亲王虽无大功,但行事果决刚猛。弘亲王先前蠢蠢欲动,有不轨之心。只有他能压服得住。荣亲王虽然无功无过,然如此中庸,不是平庸之辈,就是心机深沉之人。且性情柔软,一旦他百年后,弘亲王闹出事来,以荣亲王的温和个性,决计压不下来。还说大臣们如此激烈,可是已和荣亲王结党?又将郭大人逐出宫去,幸亏几位大人联手求情,才没有罢官免职。”
一席话听得傅秋宁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半晌才坐下来,却听金凤举喃喃道:“千般经营,一捧黄沙。如今我算是真正明白了,果然这滋味最叫人难受。”
“不对,怎也不该这样。这事情处处透着诡异,爷不要现在就下断言。”到底没有身历其中,因此傅秋宁很快就发觉了这其中太多不对劲儿的地方。
金凤举喝了两口热茶,他原本最喜欢品茶,此时却觉着嘴里混没有了任何滋味,摇头道:“不下断言又如何?难道我还要撺掇着姐夫去想那个位子?弘亲王先前被贬去了山东。难道也要姐夫被贬出去才算完吗?皇上有一点说得对,烈亲王是个果决刚猛的人,呸,什么果决刚猛,不如说他是心狠手辣。若是这时候我和姐夫不明哲保身处处收敛,只怕他继承大宝后,第一件事就是剪除了我们。”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不对。”傅秋宁一拍小桌子:“爷如今也是当爹的人了,你自己想想,你是希望儿女们将来互相扶持,还是希望他们自相残杀?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一个皇上立新君时,考虑的不是他们的人品心性?皇上既说烈亲王果决刚猛,能压服住弘亲王,难道心里就不犯嘀咕?难道他愿意在百年之后,让几个儿子都被烈亲王剪除了去和他做伴儿?”
一句话说的金凤举也怔忡起来,好半晌才呐呐道:“皇上自己早年就是果决之人,也许他并没有考虑到这么多,只是因为烈亲王在军中立下的那些赫赫战功,就觉着对方也是果决刚猛之辈,一旦弘亲王闹出事来,可以迅速压服住,不至于让天下苍生受累。是,或许他只是这样想着。至于心狠手辣,烈亲王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怎么会把他想成这样的人呢?”
傅秋宁摇头道:“你也说过皇上老爷子看人的眼光十分毒辣,烈亲王此前那些过错,别的不说,只说京师下雪冻死人那一次,皇上就该知道他是为了自己不顾别人死活的。他老人家文治武功盖世,费尽几十年心血,方挣了个太平盛世,难道希望看到自己百年后,新君只顾着自己享乐不顾百姓死活?不对,这里面的漏洞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