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同情你,”苏嘉言微垂着眸,“你应该了解懿行的性格,想用这种方法获得他的谅解,是没有用的。”
“我不想获得他的谅解!”徐沛珊陡然抬高声调,但由于过于有气无力,这声音便似从声道里硬生生挤出来一般,虚虚浮浮地卡在半空。
苏嘉言看了她一眼,斟酌又斟酌,还是直言不讳:“那你何必不关上门再死?”
徐沛珊一怔,随即慢慢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真是一个冷酷的女人。”
苏嘉言不以为意,声音冷静,“你并不想死,不然你不会还留下退路,所以我不同情你,用死亡逃避事实的人不值得同情。”她看着徐沛珊面无血色的脸,“那次在厨房,你已经打算为自己找后路。而你既然知道我和三少的真实关系,大可以直接找我摊牌——反正我没有任何立场指责你的行为。”
“……我开不了口,我不想伤害懿行。”
“那你何必跟他开始,”苏嘉言冷冷出声,“为什么不和封羽断干净再去招惹他,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恕我直言,你的行为就是脚踩两只船。”
徐沛珊因暂时愤怒而燃烧起来的目光渐渐暗下去,苍白的脸上表情木然:“我没有办法……难道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就没有权利追求阳光吗,难道这件事就成了一辈子我不能洗脱的耻辱吗?”
苏嘉言轻轻摇了摇头:“难道你还不明白,你错不在自己身处黑暗,而是把他也拉进了黑暗。”
她站起身,“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我没有告诉懿行,我一直在等你主动告诉我,和我商量。”她顿了顿,声音比方才更为平缓,“世界上还有更多的人,比你境遇艰难,可是他们没有选择去伤害别人。”
徐沛珊一言不发,目光落在虚空之处,安安静静好似已经消失一般。
苏嘉言耐心等了片刻,徐沛珊依然不曾开口。空气中再次滑落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苏嘉言迈开脚步朝门口走去,手握上门把手的瞬间,她好似想到什么,顿下脚步,也不回头,轻声说:“在车上的时候,我给懿行发了短信。”
如同在水中沉浮的濒死者发现了浮木,徐沛珊目光顿时亮了起来,期期艾艾地看着苏嘉言:“懿行他……”
苏嘉言心里莫名有几分难过,她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没有回短信。”
徐沛珊表情僵住,目光霎时彻底熄灭,如一把火终于烧到了尽头。
苏嘉言不再看她,打开了门。
黎昕和杜岩歌见她出来,立即迎上去,“嘉言,情况怎么样?”
苏嘉言轻轻摇了摇头,“她应该不会再做傻事。”
杜岩歌微微舒了口气,“那就好。”
杜岩歌又进去打算和徐沛珊沟通,但是后者一直不发一言。杜岩歌无奈,只好给生科院辩论队里徐沛珊的朋友打电话,嘱托他过来照顾。
三人安排妥当之后,离开了病房。
刚刚走到楼下,苏嘉言突然旁边的停车场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封羽正拿着手机一边通话一边抬头张望,神情颜色而又焦灼。他专注于通话内容,甚至没有发现苏嘉言几人。
苏嘉言只看了一秒,就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就在他们走到杜岩歌车边时,正准备上车时,突然听见封羽大叫一声:“沛珊你冷静一点!”
三人都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抬头顺着封羽的目光看去——徐沛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台上。
苏嘉言顿时脚底一软,伸手扶住黎昕的手臂,声音发颤,“沛珊她……”
“快报警!”杜岩歌大喊一声,迈开脚步飞快朝楼里跑去。
封羽这时也注意到了苏嘉言,立即将电话开了免提。而这边黎昕一赶紧拨打电话始报警。
徐沛珊飘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我不怪你们,我只怪我自己。”
“沛珊!你别冲动!”苏嘉言朝着楼上大喊。
“既然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那我就去死吧。”徐沛珊好似没有听见大家的声音,自顾自说着。她声音气若游丝,声调平平毫无起伏变化,像是从嗓子里硬生生挤出来一般,只听得人毛骨悚然。
“沛珊!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别做傻事!”黎昕也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