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走路。

何棠回到家里,抱着布娃娃坐椅子上发呆，脑海里响起一直是秦理那句话,还有他说这句话时眼神。

管他说完之后，立刻又变成了平时那副笑嘻嘻模样。

何棠低头看自己双腿,脑子里发出指令：抬左脚，左脚立刻抬了起来,然后又想：抬右脚，右脚也抬了起来，何棠晃着两只脚，忽忽慢，时而还双脚相撞一下。踢了一会儿腿后，她站起来，小小房间里慢慢地踱起了步。她一直低头看着自己两只脚，看着它们一步一步地走，她想，这是多简单多轻松一件事啊，可是秦理居然做不到。

他说，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走过路。

何棠细细眉皱了一起，心里突然觉得很难过，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难过。好像有什么东西揪着她心，令她觉得压抑、酸楚，烦躁。

秦理对何棠说过他身体情况，但何棠并不太懂医学，她不知道，他想要走路愿望究竟还有没有可能实现。

深夜，何棠躺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她侧着身子抱着秦理送给她布娃娃，用力地捏着它脸，后又把它抱起来与自己对视，她问：“可可，你说，秦理愿望能实现吗？”

被她取名叫做可可布娃娃没有回应，它只是像往常那样红着脸憨憨地笑。

何棠自言自语道：“嗯，他一定可以梦想成真。”

说完以后，她叹了口气，抱着可可闭上了眼睛。

******

临近年底，每个公司都开始忙碌，秦勉和秦理也不例外。

一天下午，秦勉秦理办公室里讨论事情时，他助理谢玮文敲门进来。

“秦董，前台小孟说有一位小姐找你。”

秦勉想了想，不记得自己和谁有约，问谢玮文：“是谁？”

谢玮文有些为难地说：“她不肯讲，只说认识你，说你知道她来了，一定会出去见她。”

秦勉站起身往门口走，问：“她有没有说她姓什么？”

“没有。”谢玮文犹豫了一下，说，“不过，她称呼你为……叔叔。”

秦勉脸黑了。

“噗！”秦理办公桌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小秦叔叔你赶紧去见见她吧。”

秦勉双手插兜走到公司前台处，左右一看也没看到齐飞飞身影，只会客沙发边看到一个旅行箱和脱下大衣、围巾。秦勉有些疑惑，问小孟：“找我人呢？”

小孟答：“她说口渴了，那边会客室喝水呢。”

秦勉点点头，向着会客室走去，走到一半，迎面走来一个个子高挑女孩。

她穿一件白色修身毛衣裙，脚蹬棕色长靴，一张鹅蛋脸上，眉似远山，眼若桃花，肤色自然健康，乌黑头发脑后扎成一个高高马尾，整个人洋溢着浓浓青春气息。

那女孩一直似笑非笑地望着秦勉。

秦勉终究是个年轻单身男人，看到这样美女不免多看两眼，心里还疑惑这是哪个部门招来员工。

没想到，两个人擦肩而过时，那女孩突然一个折身站了秦勉面前，甜腻腻地喊道：“哎，叔叔！你不认识我啦？”

听到她声音，秦勉有些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看着面前脱胎换骨般齐飞飞，冷冷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齐飞飞笑眯眯地说：“我离家出走啦，要是去外婆家肯定会被我爸爸抓回去，所以想找个地方收留我，一下子就想到你啦，你家房子那么大！肯定有多余房间嗷！”

秦勉：“……”

他转身往办公室走，齐飞飞一路小跑跟他身后，路过前台时还不忘拿起自己大衣围巾，拖起旅行箱。

秦勉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拨电话：“喂，乔局……”

齐飞飞扭头就跑，秦勉一个转身眼疾手地抓住了她胳膊。

齐飞飞回身瞪他，咬牙切齿地说：“我讨厌你！”

秦勉懒得和她多说，抢过她旅行箱，拽着她胳膊就把她往总经办带。一路上齐飞飞尖叫挣扎，引来无数目光，但是秦勉丝毫不怜香惜玉，进了总经办，等到密码玻璃门关上，他就把齐飞飞丢到了沙发上。

齐飞飞气极了，一边揉着自己被抓痛手臂，一边狠狠地抬头瞪他。

这时，秦理已经操纵着轮椅转到了大开间，他看到齐飞飞，立刻笑起来：“嗨，齐飞飞，一个多月不见，都要认不出你来啦，现真漂亮。”

齐飞飞昂着脖子说：“我以前难道不漂亮吗？”

“漂亮漂亮，一直都是大美人儿。”秦理看到那个旅行箱，惊讶地问，“咦，你要出去旅游吗？”

齐飞飞嘟着嘴扭过头不吭声。

秦勉看她一眼，转身就给乔胜荣打了电话。

通话中，齐飞飞猛地扑向玻璃门，捣鼓一阵后发现没有密码打不开门，又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秦勉说：“这里等着，你爸爸开会，两小时后会来接你。”

齐飞飞轻嗤一声，说：“你也看到啦，他眼里，一个会都比我重要得多！”

秦勉深深看她一眼，大步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齐飞飞跳起来：“喂！你去哪里啊？！”

秦勉头也不回：“我上班，没你那么闲。”

齐飞飞说：“那你给我弄点儿吃成么？我饿死啦！”

秦勉：“……”

终，秦勉叫凡人轩给齐飞飞送来一碗饭三个菜，自己回了办公室。

秦理却没有离开大开间，而是坐着轮椅和齐飞飞聊起天来。

虽然只和她见过一次，他却觉得这个女孩很有意思。

齐飞飞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给秦理说了自己事。

她城南中学念高三，近一次高考模拟考没考好，乔胜荣说高考要是失利，就要送她去英国念书。

“我才不要出国呢！我要是想出国，跟着我妈去美国就行了！还需要找他呀！”齐飞飞夹起一块肉，大口地嚼着，“其实我明白他心思，不就是想把我送走，他们一家三口能好好过日子么，哼，我才不让他如愿呢。”

秦理见她吃得急，转着轮椅去帮她倒了一杯水：“你慢点吃，小心咳着。”

齐飞飞咕嘟咕嘟把一杯水喝到见底，终于觉得舒心了许多，她抬头打量秦理，好奇地问：“哥哥，你和秦勉叔叔是亲戚吗？我上回就觉得，你俩长得好像啊。”

秦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回答道：“我说出来你别惊讶，其实，我和秦勉是双胞胎兄弟，而且我是哥哥，他是弟弟。”

“啊！！”齐飞飞震惊极了，“真假？怎么你看起来比他年轻那么多啊！你俩多大呀？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秦理，理想理，我们刚满27。”

齐飞飞点点头，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个信息，她突然压低声音问秦理：“秦理哥哥，你觉得我今天打扮得好看吗？”

秦理一愣，打量了一下齐飞飞装扮，说：“很好看啊。”

齐飞飞脸颊上飞起两片红晕，又问：“人家都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那……你知不知道，他……他喜不喜欢我这款啊？”

“……”秦理顿时明白了，也压低声音说，“原来你喜欢他？”

“他很帅啊。”齐飞飞羞涩地笑起来，“是我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