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又是个周末。秦理起得有些晚。他操纵轮椅到客厅时，金姐正打扫卫生。秦勉刚晨跑回来，满身大汗准备去洗澡。

见到秦理过来，金姐问：“阿理，早餐想吃点什么？”

秦理想了想，说：“上周六，我朋友过来包饺子还有吗？”

金姐掩着嘴笑得开心：“有呀，还有三十几个，我给你煮一碗吧。”

秦勉一边插嘴：“你有朋友来过了？”

秦理瞄他一眼：“是啊。”

“什么朋友？男女？”秦勉好奇了，又问，“什么时候认识？”

秦勉印象中，除去亲戚，秦理带回十二楼人少之又少，所以听说他带了朋友回来，不免多问了几句。

秦理却不满意了：“喂，你问题是不是多了点。”

金姐走到秦勉身边，示意他弯下腰，然后他耳边用刚巧能让秦理听到音量说：“是个很年轻很可爱女孩子哦。”

秦勉惊讶极了，秦理气道：“金姐！”

“好啦好啦，我去煮饺子啦。”金姐乐得呵呵直笑，又问秦勉，“阿勉，你早餐要吃什么？”

秦勉随口答道：“和阿理一样。”

秦理叫起来：“不行！”

秦勉皱眉：“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秦理指挥金姐，“金姐，给他做煎蛋土司！不准碰我饺子！”

金姐连连点头：“知道啦知道啦，饺子是你，谁都不能吃。”

秦勉：“……”

他已经没话说了，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秦理叫住他：“阿勉，今天下午你有空没？如果没安排话我给你约见一个人。”

秦勉回头问：“谁？”

“乔胜荣。”

******

秦勉和乔胜荣约市郊一个私人会所见面。

乔胜荣是政府官员，与商界人士见面总是有所顾忌，特意和别人换了一辆车开来。

秦勉先到，包厢等候着，半个小时后，乔胜荣赶到了。

D市教育局是城南中学建工程招标人，俗称业主。整个招标工作展开过程中，业主意见会起到至关重要作用。

招标代理机构制定投标单位报名条件时，业主单位能设置第一道关卡，将一些不符合条件公司挡报名门槛外；

当投标单位数量众多要进行资格审查时，业主单位又能设置第二道关卡，淘汰掉大部分不符合要求投标单位；

当剩下十来家投标单位终递交投标文件后，业主单位还能联合评标专家设置第三道关卡。除非你标书真无懈可击，一点错都不犯，要不然，想要废你一家标，并不是很困难一件事。尤其，还是这样四个亿工程，投标要求相应会定得很高，犯错几率也会增加许多。再不济，扣你一点分也是轻而易举事。

所以，如果想要中标，必定要与业主单位一个人或某些人取得联系。

秦理找准切入点，就是乔胜荣。

只是，秦理和秦勉还不知道，乔胜荣胃口究竟有多大。

秦勉和乔胜荣慢悠悠地喝着茶，秦勉是个少话人，乔胜荣教师出身，又沉浸官海数年，口才倒是不错，此时天南海北地吹个不停。

秦勉一点也不急，他知道乔胜荣也是观望，要看看中勤拿这个标决心如何。毕竟此时两个人还不熟，一下子就说到关键问题会显得很突兀。

说白了，此时他们正互相试探阶段。

但是这样和谐气氛却因为一个电话被打断。

乔胜荣接到了朱晚莉电话，她口气很焦急：“胜荣！飞飞不见了！”

原本儒雅斯文乔胜荣顿时就变了脸，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怎么又不见了呢？！不是把她锁家里吗？！”

朱晚莉叹气：“她从窗子爬出去了！沿着空调平台爬到隔壁家，求人家放她出去了。邻居来找我了我才知道……”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乔胜荣抓着外套站起来，“你别出门，家管杰宝，我去找她！”

挂掉电话，他对秦勉说：“秦董，真不好意思，我大女儿有点事，我得告辞了，改日我请你喝茶。”

“没关系，找人要紧。”秦勉也站起来，想了想说，“乔局，我也是要往市里去，你告诉我几个令千金常去地方，我可以帮你一起找，我见过她，看到了能认出来。”

乔胜荣已经听朱晚莉说起过那天学校办公室事，听到秦勉这样说，十分尴尬：“这丫头交友不慎，也怪我们没教育好，现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让秦董见笑了。”

秦勉说：“不会，小孩子总有个叛逆期，过了之后，她就会懂事了。”

******

乔胜荣告诉秦勉，齐飞飞喜欢去网吧、KTV、游艺厅，偶尔也会去看电影，晚上则会去酒吧玩，她活动范围，一般是城南中学附近。

这时还是下午，秦勉开着车往城南中学开，路上见到有网吧或游艺厅，就停车进去问一下，他手机里存着乔胜荣拷给他照片——齐飞飞依旧是一头火鸡发，烟熏妆，穿着稀奇古怪衣服45度角俯视自拍。

秦勉对着手机上照片沉默，他很怀疑网吧和游艺厅工作人员能否从这样一张照片上认出一个人来。

连着跑了四、五家后，依旧没有线索，秦勉打给乔胜荣，他那里也没找到。

秦勉开车往下一家赶，他知道自己是和乔胜荣套近乎，不管找不找得到齐飞飞，乔胜荣都会感激他行为。

路过城南中学后，秦勉发现路边又有一家游艺厅，他停了车，手臂挽着外套走了进去。

游艺厅里充斥着闪烁灯光和刺耳噪音，秦勉皱着眉头四下看了一圈，就走到了服务台，一个小姑娘抬头看到他，冲着他吹了一声口哨，秦勉面无表情地打开手机照片给她看：“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

小姑娘瞄了一眼，笑了：“帅哥，你是公安局呀？”

秦勉不为所动：“我是来找人，她不见了，家里人很担心她。你见过她吗？”

小姑娘歪着头笑了，说：“乔局长千金，怎么会没见过，这儿谁敢动她呀，动了不是找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