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你过来。”男人如是说着。
名叫石头的人,也就是站在自己跟前的小朋友,立即撒开了脚丫子就朝着男人的方向跑去,带着一脸高兴与痛苦,像是在与什么做着极大的斗争。
“苏叔叔,早上好。”石头仰头看他,问候。
“恩,这几天牙齿疼痛的状况怎么样?”门打开,他走进去将饮水机的开关打开,不咸不淡地发问着。
石头连忙点头,称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头一天的时候疼得厉害,然后他忍不住将抵在牙齿那地方的棉球给挤了出去,舌头不听使唤地舔着那缺了半边的牙齿,至于后几天,就没疼了。
开水烧好,苏木拿着纸杯倒了一杯,而后递给他,问:“等会儿可能有些疼……”话说到一半卡住,他凝视着石头的身旁的空座位,话锋陡然一转,“你今天一个人来的?”
石头摇摇脑袋,如同拨浪鼓,指了指外面的站在队尾的人,“那个大姐姐和我一起来的,等会让她陪着我就好啦。”
叶浔正歪头打量着里面的两个,却不料石头抬手指向她,而后男人的视线也随之看过来,她这才看清楚男人的全貌,五官极为立体,鼻梁高挺,眼眸乌黑深邃,薄厚适中的红唇此刻正抿着。白皙如玉的脸庞上无波无澜,却于无形之中散发出点滴清冷。
他穿一身纯黑的西装,里面搭着的是一件白色衬衣,似乎是很随意,他并没有将所有的纽扣都扣好,反而是露出脖子处的大片肌肤,以及若隐若现的锁骨,于无意中透露出诱人的味道。
“大姐姐!”石头喊。
叶浔回神,顺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发现是石头在对着她勾手,似是在示意她过去。她指了指自己,在确认是让她过去后,才挪动脚步,低着头快步走去,尽量忽略男人打探的眼光。可男人的视线像是黏在了她身上,挥之不去,直至她进门,他都还在看她。
猛地,大脑中的一道光亮一闪而过,叶浔想起自己不对称的脸,她早上起来自己都没看到底有多肿,只是隐约觉得比昨晚要肿上一些。她扭头,去看右手边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着实有些恐怖,左半边是完好的,柳眉杏眼;右半边,圆脸绿豆眼,尤其是腮帮子的那一部分,肿得似乎要往下坠才善罢甘休。
扭过头来,她捂着自己的左半边脸,问:“石头,找我?”
石头摸着圆圆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解释:“大姐姐,待会儿补牙齿的时候你能陪我吗,我一个人害怕。”
原来是这个。叶浔明了,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即使这笑容看起来略微怪异,但也可以使人安心。
“好,谢谢姐姐。”石头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却被自己的脚给绊倒,直挺挺地就朝着叶浔倒过去。在叶浔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石头的脑袋重重地磕到她的左半边腮帮子上,疼痛排山倒海蜂拥而至,差一点,叶浔就要叫出声来了。
疼,牙疼犹如针扎,疼得她扭紧了眉梢,皱着整张脸,咬紧了齿背,最终还是闷哼了一声。
石头见状,有点儿被她的样子吓到,无措地站在那里,手指绞在一起,扯了扯她衣裳的一角,弱弱地问:“大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叶浔摆摆手,她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所有的感觉神经都被疼痛覆盖,还没能缓过来。等了几分钟,痛感缓冲了些许,她语气缓慢地道:“和你一样,牙疼。你快些进去补牙吧,我就在坐在这里排队挂号。”
石头绞着的手指放下来,眼中的不安也渐渐散去,他对着她的耳边悄悄耳语:“大姐姐,记得挂苏叔叔的号,苏叔叔最好了!”
苏叔叔?是谁?
石头下颌朝着在不远处调药的男人抬了抬:“就是他!”
他就是苏医生啊。
“好,我一定会挂他的号的。”
用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石头的事情就完结了,而叶浔这边的队伍只增不减,还没排到她,就听见前方有个身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高声喊着:“苏医生的排班满了,其他医生的还有。”
轰地一下,众人做鸟兽散,带着失望返了回去,就剩下两三个人还在,匆匆地登记挂了号,约上时间,就急忙忙地跑了。到最后只剩下叶浔一个人坐在大厅地座椅上,她也失望,可是牙疼拖不得。
拖着沉钝的步子,她走向挂号台。
女护士正忙活着,都没拿正眼看她,就问:“挂谁的?”
叶浔没吭声,她的眼神放在了玻璃窗后面的人的身上,迟迟不肯收回。
女护士顺着她的视线,目光顿时了然,语气中也多了一抹不耐:“苏医生啊,不是刚才通知过吗,已经满了,回去吧,下次再来。”
叶浔眼神划到她身上,声音不大,字字句句却是清晰入耳:“其他医生的。”
女护士一噎,被她的这一句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弄得尴尬,也意识到刚刚自己断章取义了,别人没说挂苏医生的,她就给人下定义了。
“呃,其他哪个医生?”
“都可以。”
最后叶浔被分到了张医生的手中,一个正在实习的牙医,像是第一次接触到病人,他表现出来非常紧张的情绪,就连拿着病例的时候,她注意到他的手在轻微地发抖,额上不停地冒着汗珠。
张医生的眼神都不看着她,问:“牙疼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