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骏毫无征兆地向下软倒,最后的意识里恍恍惚惚好像瞧见杨婵吓白了一张俏脸,他想着要解释,但终究只嘎了嘎嘴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整个人就彻底昏了过去。
杨婵一声惊叫过后顿时吓白了脸,连忙丢了食盒,上前把人扶起来。
入目,是一张惨白如纸的脸,还隐隐透着青黑。
她骇了一跳,颤声叫道:“大哥?大哥你醒醒!大哥,你怎么了?”一边轻轻摇晃着失去意识的人,一边哆嗦着手去试探他的呼吸——
时断时续,若有若无,竟然转眼间就气若游丝!
杨婵大惊之下反倒镇定了,用力把人从地上拖起来,半托半抱着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的兄长,一步一步地沿着山路往下走。
期间杨骏恍恍惚惚恢复过片刻的意识,知道自己离开了已经跪了将近两个月的山顶,但内里翻滚着的疼痛就好像要把他活生生撕裂了一样,只瞬间就又昏了过去,自此就再没醒过,直到杨婵拖着意识全无的人回到金霞洞,两人身上早已被杨骏无意识中吐出来的血沾满了。
※※※
玉泉山,金霞洞。
微风从半敞着的窗户间吹进来,藏青色的帷帐半挂着挑起,夜明珠幽幽地闪着清冷的光,照着寒玉雕刻而成的床榻,隐隐约约透出个虚弱苍目光白的身影来。
杨天佑站在床边,垂眼看了眼面色灰白地躺在床上的儿子,又转眼看着坐在床边的白衣道人,不由轻轻皱了皱眉:“他怎么样了?”
玉鼎没说话,只浅拧着眉轻轻摇了摇头,手指搭在半露于薄被外的手腕上,没有半点要拿开的意思,半晌,他才淡淡道了句:“不太好。”
杨天佑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怎么了?”
玉鼎摇头叹了口气,放下杨骏的手腕,拉起被子盖好,这才侧过身子正对着杨天佑,说道:“他先前受了很重的内伤,似乎没怎么休养,而且……”
他顿了顿,转头盯着床榻上昏睡的人,却许久都没说话。
“而且怎么了?”杨天佑紧张地手心冒汗,方才杨婵半托半抱着把人弄回来的时候,原本昏迷着的人还吐了不少血,那身藏青色的长衫都斑斑驳驳地全是血迹,“他会不会有事?”
玉鼎没说话,神色略显凝重,半晌,才说道:“他现在还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如果十天之内找不到解药,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解药?”
“解药?”
话音方落,杨天佑和寸心同时惊呼出声,杨婵轻轻皱了皱眉,心底恍惚中有什么划过,却快得什么都没抓住。
杨天佑一惊,神色凝重当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什么解药?他不是受伤了么?难道……”还中了毒?
他惊疑不定地看了眼床榻上的人,手指下意识地抠进了掌心。
“受伤只是其次。”果然,玉鼎摇了摇头,俯□子扒开杨骏的眼睑看了看,叹气道:“最危急的,是他身上的毒。”
寸心脸色一变,急急问道:“是什么毒?能解么?我身上带着西海的解毒珠,能解百毒的。”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解开帕子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盒,刚要打开,却听玉鼎清淡疏离的声音说道:“解毒珠是四海至宝,虽可解百毒,但对他来说却没用。”
玉鼎看了她一眼,摇头道:“噬魂是天宫从不外传的秘药,非一般毒物可比。”
“杨大哥中的是噬魂?”寸心顿时一愣,接着却快要急得哭起来,“那怎么办?解毒珠都没用,那什么东西才有用?”
杨天佑神色凝重,看向玉鼎的目光中却带着同样的疑惑。
玉鼎轻轻叹了口气,从床榻边缘站起身来,走到不远处的小桌旁坐下,这才说道:“噬魂原本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但遇蛊毒却可暂时抑制其药性。”他微微停顿了片刻,抬眸见杨天佑紧紧皱着眉,又复叹气道:“这毒在他身上有些时日了,但一直没发作,想来是多年前的那颗阴阳蛊尚未完全解除之故,但是现在……”
他翘着脚尖轻点着地面,寒潭一般深邃冷冽的眼深深地带了几分无奈,目光从杨天佑身上掠过,说道:“要解毒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杨天佑的眉拧成了疙瘩。
“将离魂用天山圣泉之水融开,每隔三日服食一碗,连续三次即可。”
“天山圣泉之水?”话音刚落,寸心顿时瞪大了眼,“可是昆仑西北方向的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