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三刻秦氏和白玉儿才打扮齐整出门,白玉儿才不想那么早去看老宅那些人脸色,所以说服秦氏待到现在才走。现在这时辰出门,到老宅后不早不晚刚刚好。
秦氏想着昨日来人说的话,心里就一阵发苦,虽说他们一家除了族,但老人发话了,他们还是要去的。若是不去,估计村子的人口水就能把他们淹死。毕竟文儿玉儿身上流着白家的血,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经就是这意思,他们就算心里再不愿还是要走一趟。
两人来到肉铺,秦氏要了三斤五花肉,又去糕点铺子里买了松软的枣糕和栗子糕。
腊月的风似刀割似的刮在人脸上生疼,白玉儿缩缩脖子,把头上的兜帽往下拉了拉,瓮声瓮气道:“娘,我觉得这些东西够了!咱们走吧!”
像老宅那些人,白玉儿觉得这些东西足够,反正给再多也换不来他们的真心相待。
秦氏本还想去扯几尺棉布带过去,但看着白玉儿冻的通红的鼻头,心疼的不行,立刻止住步子道:“行,娘听我儿的!”反正买再多的东西过去,那姚氏都会挑剔,还不如让那老妖婆多骂两句,她拎着篮子往马车行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白家老宅外。
秦氏与白玉儿下了马车,白玉儿见老宅的大门关着,拢在袖子里的手不舍得伸出,迎着寒风砰砰砰敲了几下立刻放在嘴边哈了几口热气,实在是太冷了。
门却纹丝不动,仿佛院子里并没有人。
白玉儿眼神微冷,心知这是姚氏他们给她们的下马威呢!哼,真惹急了她,她立马转身走人,真当她是泥人不成!
她又敲了几下,若这次依旧没人开门,她立刻拉着娘走,反正是他们不开门的!
正房金氏苦口婆心的劝着姚氏,“娘啊,我去把门开了吧!这天寒地冻的若给三弟妹她们冻出好歹来,让村里长舌妇看到还不得说您刻薄啊!毕竟他们一家是除了族的,还这么大老远的,迎着寒风来看你!”
她当然不是真的关心秦氏她们,而是想着她接下来要办的事儿,她不能让老虔婆把她的事搞砸了。
“除了族又如何,那还不是我白家人?”姚氏被人戳到痛脚,吊着眼睛喝道。
金氏懊恼自己嘴快,忘了如今白鸿文一家除族的事儿成了白老头和姚氏心中的一块儿不可碰触的地方。
倒不是说白老头有多舍不得白鸿文,只他听邻村的人说白鸿文学问很好,有望明年中举,他心里乐开了花,他白家也要是官身了。
怀着满满的兴奋白老头回家后,在吃午饭时把这大好消息告诉众人后,却见他们都眼神怪异的看着他。
直到姚氏神色复杂的说道:“老头子,你忘了,白鸿文一家已经除族,与咱们老白家算不得一家人了。”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方才他有多开心,此时他就有多心痛,显然他已想起这事儿。他阴沉着脸喝道:“当初要不是你挑唆,我会把老二家的除族?”
白老头越说越老火,“你个老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就见老二死了,想霸占人家的房子吗?如今没如你意,你就狠心的把老二家的除族,你个恶婆娘!”
姚氏本来还有些后悔,如今被白老头一挤兑,心里的邪火也上来了,怒道:“咋的白大头,你就没那个心思?当时也没见你反对…”
“娘,别说了,哎呦…”
白老大白老三见老两口吵起来,又见姚氏的一番话说的白老头脸色黑沉的似要滴出水,各自推了把自己的媳妇让她们劝劝,金氏是不乐意的,但在白老二紧盯的目光下还是上前与小姚氏各自拉着姚氏的胳膊,谁想姚氏一脚踢在她腿肚子上,疼的她哎呦一声。
白老头厌恶的看眼姚氏,冷哼道:“我不与你个老婆子说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白老头走后,姚氏顿时泄了气,没了方才的气势,她心里何尝不后悔,每回走到村口遇到刘寡妇,她总要刺两句,“姚氏,听鱼儿说你家鸿文明年有望中举啊!哎呦,瞧我这张嘴,咯咯咯,我竟然忘了你可是把人家除族了!”
鱼儿是刘寡妇的孙子,也在梧桐书院。
除族两字被刘寡妇咬的很紧,一双眸子更是嘲讽的看着姚氏。
姚氏在白家一向是说一不二,就连白老头平日也大都听她的,她哪里受的了这个,当即与那刘寡妇吵闹起来,最后不知谁先动的手,两人扭到一块儿。还是有村民叫来村长,两人才罢手,但以后两人的仇怨算是结下了。
姚氏从那以后心里不禁也泛起了嘀咕,那日她怎么就突然把那兔崽子一家给除族了呢!日后那兔崽子真的做官了,岂不是没她什么事儿了?那怎么行呢,她还等着做老夫人,颐养天年呢!
如此一想,姚氏越发不甘心,觉得她亏大了。恍惚的记得那日是白玉儿先提起除族的事儿,她当时只顾得恼恨,头脑一热竟如了那小贱人的意。如此想着,姚氏不由又把这账算到白玉儿头上,心里更是恨毒了她。
这也是金氏找她说让秦氏他们回来,姚氏没反对的原因。她觉得金氏一句话说到她心坎儿里了,“娘,你想啊,二弟妹一家虽说除族了,但鸿文与玉儿总归是咱们老白家的人,您和爹掰开了说还是他们的爷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