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降听得简直云里雾里,后来陈池抽空给她解释,大爷爷就是陈池外公的大哥,兄弟俩宅基地算是挨着,中间栽了几根竹子当地界线,现在竹子都成了竹林。
大爷爷早过世了,他生了几个儿女,女儿嫁到乡里其他人家,大舅舅是大爷爷唯一的儿子,继承了老宅。现在这两块宅基地的户主就是汪家门里这俩堂兄弟,陈池亲舅舅和大舅舅。
许霜降一听,这样的亲戚她也有,她外公还有几个兄弟姐妹呢,不过,枝桠分出去,各自繁衍子嗣,这样的亲戚关系到她这一辈已经摸不着头脑了,平时的人情往来也就她妈妈在操心。
她记得她小学隔壁班有一个男生,平时到老师办公室订正作业也碰见过两三回,他俩都读到四年级了,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她妈妈碰上对方的妈妈,“哎呀,这不是春花姐吗。”“呀,阿兰妹呀。”就这么着,两个各忙家事的表姐妹说起,才知道俩孩子在同一个数学老师下受教。
一表三千里,宣春花扳着手指给许霜降梳理这一层亲戚关系,算下来许霜降和隔壁班那娃该是二表,可许霜降死活不甚明白。也难怪,上辈人大多兄弟姐妹众多,家庭关系蓬蓬勃勃,堂啊表啊自小就分清,许霜降这代,家庭构成简单多了,那些纷繁复杂的老亲们都有上辈人记着呢,称呼上也不怎么讲究了,反正爷爷奶奶辈的,叫声阿公阿婆,爸爸妈妈辈的,叫声叔叔阿姨,全覆盖了。
因而许霜降支着小脑壳,在宣春花教导亲戚关系图谱时,只死板地记下了二表这个词,心里头一算,她和那娃有六千里的距离。
许霜降对小学隔壁班那隔了六千里情感距离的表哥抑或表弟,显露亲善的方式仅有一次。
那娃被叫到老师办公桌对面闷头罚抄一百遍乘法交换律,正赶上许霜降去交作业。老师有事忙去了,许霜降见他把铅笔芯抄粗了,字体看上去十分圆钝模糊。因为数学老师经常教导学生们,要把字写得细巧清晰,许霜降就动了善心,把手里半截笔递了过去。想不到那二表兄弟感激地轻声道了谢谢,居然抓着两支笔,同时写两行。
这事被老师察觉了,罚了那二表兄弟五百遍,还在许霜降班级里把二表兄弟的恶劣行为大大说了一通,训诫大家不要有样学样,否则严惩不怠。
许霜降被吓得经过隔壁班就目不斜视,对那二表兄弟装不认识,坚决和他划清界限,生怕老师知道她送了笔给二表兄弟偷奸耍滑。那半截笔也就相当于白送了,没去要回来。许霜降为此曾暗地肉疼了半天,那笔用得顺手,而且铅笔顶上的橡皮头才擦过一个字,相当于没用过呢。
小学毕业后,她和那二表兄弟又凑在同一所中学就读,但一个读一班,一个读六班,教室分在走廊的两端,本就只有脸熟的情分就更淡了。
初中,那是男孩女孩自我约束、会斜着瞄两眼但不会随意搭话的古怪年龄段,她和二表兄弟自打进了初中,照过不少面,就是没有互相说过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