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真的年轻得太过分了!也许真的就如同男人话里所言,刚好成年。除了眼睛特别神采飞扬外,汤茴实在找不出有任何过人一等的地方——
她的面孔太生嫩,根本还不到展现女性魅力的年纪。而且她还剪了一头齐耳短发,汤茴觉得,除了用“精神”来形容这么利索而无法做任何造型的头发,这样的发型,实在难以找出任何美感。
汤茴脑中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个男人,怎么会看上这样稚嫩的女孩?要说季蔺言也跟其他贵族一样,喜欢狎玩幼女,打死汤茴都不信。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作风,汤茴有把握,她不会看错人。
那么,可能性只剩下一个——
就如他所说,他是真的为她着迷。着迷到对她的喜爱,不受任何世俗的束缚。
这个想法就像抽去了汤茴身体里最后那根精神支柱,让她腿软的,再也承受不住。
幽暗的楼道里,汤茴背靠着墙,胸口难受得透不过气。她顺着墙下滑,最后两手抱膝,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汤茴以为,心被活生生撕裂以后,已经够她难过的了。
可是今天似乎是她的灾难日。她后悔了,后悔她根本不该躲起来留下。在最初看到秦简的那一刻,她就该果断的,抽身离去。
随着观众们的离场,剧院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
刚刚那首古典的民乐之后,紧跟着的,是一曲带着淡淡忧伤的钢琴曲。
“这首曲子我听过。它的作曲者,是一位非常有才气的老牌歌后。我最好的一位朋友就十分喜欢她的作品。”
走廊的电梯间里,苏芩趁等电梯的空隙,对季蔺言说道。
她没有提恬蒙的名字,她相信他能想到。
“嗯。”男人的反应不是很热烈。
“我真怀疑,你的艺术细胞,是不是阵亡了。跟你讨论艺术犹如对牛弹琴。”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擅长五种乐器,样样皆精。还有,我只是对这些无病呻吟的东西,缺乏兴趣。”
电梯到了,他揽她进去。
苏芩震惊于季蔺言居然还会乐器,因此错过了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男人眼角,阴沉沉扫向应急通道口的那一眼。
虽然闭着眼,可是耳朵里,还是清清楚楚钻进两人的对话。
原来心碎以后,还可以碾磨成灰。
这曲《风中情缘》,汤茴录制了唱片专门邮寄给他。汤茴不知道他有没有拆开来听过,可是她今天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对她寄情作用下,所创作的作品最真实的评价——
多么沉痛的四个字:“无病呻吟”。
或许她所有的痛苦,在他眼里,也就只配得上这四个字。
她从来不知道他还精通乐理。那么是什么原因,他们明明有着共同的特长,却一次也没有产生过共鸣?
答案很清楚了,不是吗?
足足缓了半个多小时,汤茴才穿回鞋,深一脚浅一脚的下楼。她想,她此刻的样子一定很狼狈。推门出去前,汤茴戴上了超大号的墨镜。
汤茴这边一开门,老早已守候在大厅内的秦简笑着起身,放下手里的咖啡,向一身疲惫的女人走去。
“真是好巧,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汤茴小姐。”
秦简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文有礼,只是听在汤茴耳中,却仿若晴天霹雳。汤茴万万没想到,秦简会在这里等她。
“今晚10点,阁下有请汤茴小姐一叙。接您的车,我会直接安排到您的朋友方太太家对面的街心花园雕塑下面。还请汤茴小姐务必守时。”
女人露在墨镜外的小半张面孔,面无人色,神如枯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