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滴此时才砸在地上,溅起团团尘土,转瞬又被随后袭下的雨水们扑灭了。? 八一中 ?文网
傅君婥压下怒意惊奇,身形变化,弈剑斜转,连出七剑,一招更埋一式,布下重重罗网,以待大敌。
秋心面色冰冷,和身掠来,剑光一点,似乎只是轻描淡写随手一画,已轻轻易易地破入罗网中,再一抖,袭向面门。
傅君婥大惊之下,不及变化,弈剑泛起罡气光芒,正欲硬拼,青光微妙一转,似是提前一步窥破剑法变化,绕上她手腕,轻轻一合,鲜血飞溅,一只雪白的断手握着弈剑打着转飞了出去,划开雨幕,恰恰落向陈远。
“你……”傅君婥脸色苍白,眼神惊骇,像是见了鬼,捧着右腕便要飞退,岂料眼前青光一闪,已先一步封了她后路,徐徐一转,便破心而入,剑气一催,这位高丽女刺客当即一声未吭,倒在泥泞的雨水里,像是一朵凋零的小白花,被雨打风吹去。
第一剑破网,第二剑断腕,第三剑已诛心!
这入微的绝顶高手竟没能撑下三招。
苏春水倒吸一口凉气,墨歌眼神微闪,似是不信。
“这不可思议的少女是从哪钻出来的,方才坡上一共才三人,明明看的清清楚楚……”两位少女心中大奇,眼见陈远已将不保,哪知危急时刻,竟不知从哪冒出一人,容貌美的不像话,武功更高的不像话,三两剑便解围杀人,像是在吹灰。
“只有一个解释,”二人都是聪慧之人,惊意瞬间就被压下,随即便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原因:“她进了天阶幻世光影……”
陈远伸手接过弈剑,拂去断腕,心中也是感慨万分,不及多想,先挥手将花雾剑鞘掷了过去,才迎向白衣的美丽少女。
秋心接过,还剑归鞘,笑吟吟地掠了过来,看到他身后二人,便眨眨眼,问道:“洛……”
她只来得及问出一个字,白光闪动,随后似是有七彩光芒一闪而逝,花雾剑嗡嗡作响,激出一种奇异力量,笼罩着她,眼前景物飞变化,一瞬间已由大雨急坡,变成了小院独坐。
唯有风雨,不但依旧,仿佛更大了,拂动檐下一排风铃儿叮叮作响,连成一片,和着墨云中的炸雷,一下接着一下,闪耀出黑色天空中疾划而过的电蛇,吹散冰凉的雨水,如丝如雾,飘入廊中,沾在如瀑的长上。
黑色的瀑布,白色的衣裙,衬的黑更黑,白更白,玉颜更凄清。
秋心站起身来,望着遮昼的风雨,回想起方才变化,“看来那就是维扬幻境了,所以我才能一步踏入,现在散了,便回到了初入白玉京的京师小院……莫非现世只过了三个月?洛洛伤势怎样了,他身后那两位少女是谁,为何左边那位脸色忽变?唔,她好像是听我说了一个洛字,才想起甚么来……”
“方才幻境散去时,花雾剑好像……”秋心举剑细瞧,清冷依然,精雅高古,无甚变化,但她能肯定,刚刚这得自白玉京的神兵确实激出一种力量,保护了自己,“洛洛急着将剑鞘扔给我,莫非他早已知道有危险?”
少女心里一甜,随即升起浓浓担忧:“洛洛好像伤的很重,不行,我要找到他!”
秋心激花雾幻形,跃上屋顶,衣袂翻飞,举望去,风雨晦暗,雷轰电鸣,天地一片泽国,远处隐隐好像有几尊黑漆漆的山峰蹲在那儿,只是隔的太远,看不分明。
雨水连绵成线,又一块一块地砸下来,离少女身体还有七寸处,却似受了甚么阻碍,自行滑开,流在青色的雨瓦上,光不溜足,秋心钉子般站着,卓立不动,方辨清方向,正要奔去,忽听一道凛然威声,像是从天上传来,隆隆大作,竟压下漫天风雨雷电,响彻全城:
“去岁青州大旱,赤地千里,颗粒无收,饿死者数以万计,夫妻互烹,父子相食,兄啖弟肉,姊煮妹粥,惨如地狱,那时,朝廷在哪儿,洛华帝在哪儿,武后在哪儿……”
这道声音不急不徐,偏又似蕴着一股浩然正气,抑扬顿挫,如同隐在云间的神灵,在质问人间天子。
风雨依旧,无人作声,似乎这雷震般的拷问没有在人间激起半点浪花。
“不对,爹爹曾说过,那次青州赈灾,朝廷派的救济粮,好像是被半道劫去了……”秋心转身望向声音来处,隐隐约约有尊巨大的黑影矗立在天地间,模模糊糊,没入云层,“这是甚么东西?”
秋心方才尚未在意,此刻极目环顾,共现了九尊同样规模的黑影,连天接地,隐成一圆,方位奇异,似是将京师围了起来。
少女摇摇头,身形一动,划破风雨,一路向北而去,便在此时,西南方又震来另一道声音:“前年荆州大涝,大雨三月不停,一州尽成泽国,人畜皆亡,此即天子失德,上天警示!”
“秦、陇二州蝗灾,铺天盖地,所到之处,颗粒无收,草木一空,流民逃荒三千里,一路弃尸成林,此即天子失德,上天警示!”
“胶州大地动,七百里房屋尽皆塌陷,百姓流离失所,疫病横,尸臭冲天,三月不雨,此即天子失德,上天警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