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纯阳子袍袖一拂,人群又静下来,听他道:“想必也有人听说,这幻境中有魔道中人出没,值此外敌虎视之际,我们正道若是自相残杀起来,岂不是让那些魔崽子们趁虚而入,更是让暗中的一撮小人笑掉大牙,辱我正道无能耶?”
说到后来,他面色威严,语音渐大,声如雷震,轰隆作响,令人不由生出依赖信服来。
陈远暗赞,纯阳子能将武当阴阳震道音运用至此,虽然离无声处听惊雷的极境尚有些距离,却也已入味入神了。
人群面面相视,不由纷纷道:“是啊,是啊,纯阳道长说的对啊……”
陈远与王归、林秋池相互看了一眼,均是想到,数千人的大派徒,果然不是白当的。
不知何处传来几道声音,游移不定,如鬼似魅:
“哼……”
“说的好听……”
“还不是你们想……”
“独吞长生诀……”
不待众人再哗,陈远四人齐齐右掌一划,刀剑拳意,顺着种震动韵律破空袭去,只见人群散开几处,跌出四个人来,神情恍惚,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地,却没化光而去。
“这便是暗中挑拨的鬼蜮小人了。”纯阳子淡淡道。
一人越众而出,拱手道:“纯阳道长果然高明!”
纯阳子目视此人,方面大耳,手长过膝,腰间悬了柄奇形长刀,便认出是楚地南离门主楚天阔,当即稽道:“楚门主过奖了。”
楚天阔哈哈一笑,踢了那倒地其中一人一脚,说道:“过奖不过奖的没甚么,这几个小人煽风点火,实在可恶,不当人子!只是,这长生诀……”
众人也都灼灼望着他。
纯阳子目光一动,道:“贫道以武当数百年声誉做保,明日定当给各位朋友一个满意的交待!”
众人正迟疑间,楚天阔眼睛一转,转身大声喝道:“各位朋友,武当乃当代道门领袖,张三丰真人又是在世的活神仙,有了这样的保山,要是再打起来,死出几个人,真的要让人笑死啦!”
当中又有几个小门派主出声赞同,众人渐渐放下心来,连劝带哄,慢慢散去了。
待满场人空,那几个门主凑了过来,纯阳子笑道:“各位厚情,贫道谨记在心,待会还有事情麻烦诸位,日后自有天道好还。”
几人连连笑着,退下了。
王归瞧了一眼正正苦苦领悟的两个小子,将井中月随意扛在肩上,道:“好了,麻烦没有了,有甚么事要商量?”
陈远与纯阳子互看一眼,将擂台生死轮战最终七胜者挑战长生散叶既有者的事说了一遍,末了纯阳子道:“……所以特地前来征求两位的意见。”
“无所谓。”王归与林秋池看了一眼寇徐二人,随意说着,似乎对自身实力极为自信,又道:“不过在那之前,长生诀还是放在这儿。”
“自然。”
纯阳子右掌一托,剑气催出,缠绕上去,倒地那四人凭空漂起,他笑道:“贫道要去问下这些人,三位要瞧瞧么?”
王归林秋池摆摆手,陈远已经快要消失在黑暗中,纯阳子见此,也挥挥手,自去了。
白光亮起,陈远瞧着维扬令所化幻境地图上的七个光点,其中水火阴阳木五叶,正在纯阳子五人手中,另有一点远远的在东北方闪烁,想必是陶忘机手中的金叶,之所以不是土,因为他也用剑。
而最后一个土叶光点,正在附近,散着轻柔的微光。
陈远决定去找到它。
土远成荒,古有八方,有谓平荒者,尽处是青山,其外更有行人,不知旅归何乡。
平荒不是行人,他只想藏起来。
他又伸手摸了摸怀里的一页书,心中充满了感激,对维扬令主,对那天在城外指点他的无名高人,对剖开分散长生诀的人,都充满了感激。
感激,是因为仇恨。
“出去后就修炼秘籍,然后为师门雪耻!”平荒握紧双拳,回想起自幼抚养自己的门主倒在血泊中的场景,更有那许多同门纷纷叛门而出的背影,门主在病榻上痛苦呻|吟时对自己的嘱咐,不由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刹、那、刀、夏、雫!”
蓦然有甚么在小巷深处一闪而过,掠起一阵冷风。
“谁?”平荒弓起腰,凝神轻喝一声。
冷风拂面,又戛然而止,雾气中响起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嘶哑声音:“呵呵,有趣。长生诀竟被一个连先天都不是的小子得到了。”
平荒睁大眼睛,却只看到一片黑暗,里面仿佛潜伏着甚么上古凶兽,血盆大口中正喷出腥风,背上不由澿澿流下冷汗,嘶声道:“前辈说的甚么,那么多先天高手在,怎么能让晚辈得手呢?哈哈,哈哈!”
“唉,将死之人,其言多谎……”
黑暗中似有光芒一闪,平荒瞳孔立刻收缩,却不知防向何方,只能待死。
“谁!”刹那间又有青光依稀闪过,立刻有嘶吼声响起,充满了痛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