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怫然,道士变色道:“道友原是消遣来着,既如此,我二人也无法了。八 一?中 ??文网 ? ”
一语未了,二人消失不见,眼前景物忽变,眨眼间已由仙境成了炼狱,空旷原野上阴风呼啸,一条血河曲折流过,宽不见岸,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白骨浮水上,折戟沉沙下,凶煞凄厉之气扑面而来,令人战栗不已。
秋心纵目四顾,只见天空腥红,低伏荒草,正惊奇间,忽听背后异响,转身一瞧,血红支流中一只骷髅头上空洞洞的眼眶动了动,咔咔作响,倏地燃起一点红光,竟伸手一抓,拎起把锈迹斑斑的铁剑,站了起来,盯准了她,弓身作势,踏水奔来,迅如连珠,杀意凛然,白生生的骨节披着破烂烂的盔甲,叮当乱响,虽然滑稽,却决不可笑!
白骨卒三息间已奔至身前,一剑劈下,血腥大作,秋心身形一闪,进步抢到它左侧,一指点出,正中左脑,真气疾催,侵入那灼灼红光,瞬间冲击七次,那红光黯然熄灭,白骨砰地倒下,跌的粉碎。
秋心伸手一捉,将那铁剑捞在手中,入手冰凉蚀肌,却也顾不上了,只因河中又站起了两只骷髅,奔了过来。
比上只竟又高大些,盔甲也完整些,眼中红光也更盛些,煞气也更重些。
秋心深吸口气,待那两只白骨士来到近前,刀枪齐至,她飘然后退,又倏地欺前,抢入二骨长兵内,铁剑左右各挥,分刺头盔,只听“当当”两响,剑锋被挡个正着,左方白骨一刀当头砍下,右侧白骨拖枪横刺,风声甚急,全无防御,都是沙场争战功夫,大开大合,只以杀人为要。
秋心轻盈一旋,刀枪侧身而过,只差毫厘,分光再起,四剑浑出,点飞铁盔,剑气侵入,红光熄灭,白骨倒下。
再看河中,果不其然,咔咔声响中,又站起三只更高大更完整的,只五步便跨到岸上,成三才方位,枪盾矛齐全,踏步而来,气象浑然。
枪矛齐至,秋心有意一试它们力气,挥剑上迎,“砰”地一声大震,秋心手掌麻,倒飞出三丈,飘然落地:“好大的气力!这枯骨虽然没有真气,力量倒不容小觑……”
三骨阵形变幻,迅步追上,合围正半,剑光突飞起,凛然刺入眼眶,骸骨们晃了晃,轰然倒下,风吹灰散去。
秋心一瞧手中铁剑,已现了裂纹。
河中又起四骨,刀枪盾弓,寒光闪烁,只是方至岸上,还没站稳,已被秋心抢占了正中戊土位,八招瞬,剑气挥洒一周,就已倒地。
“第五家了……”
暮色中,陈远大步走进鹅鸣堂,伙计笑脸迎上,道:“这位公子,小店四宝齐全,质地上佳,并有许多名人墨宝,您看要些甚么?”
“可有薛宝玉的字画?”
陈远扫了一遍,没几个客人,也不见目标,不禁一叹。
“哟!这可不巧了。”伙计笑脸不变,“您要是早些时候来,还有一张【岳阳楼记】,可惜了!”他见陈远无甚反应,便又道:“临摹的倒有,您要看下么?”
陈远摇头,取出一张银票,伙计一看面额,呼吸立刻加快,双眼亮地盯着他。
“哪儿能买到薛宝玉的真迹?哪儿能打听到线索?”
伙计眉头紧皱,腊月隆冬时节急的满头大汗,直跳脚,陈远也不催促,只拿眼瞧着他。
“……对了!”伙计一拍脑袋,大喜道:“我有次听掌柜的说,近来有人大批扫进薛公子的字画。”
他左右看了看,上前低声道:“他老人家还感慨,琵琶巷紫竹庵有一张甚么帖……对了!好像是长恨歌,是薛公子真迹,不知道能卖多少呢!”
陈远将银票递给他,不理他欢喜神色,又取出一张,笑道:“这张为甚么没被人买走?”
伙计面色红的亮,低低道:“我听掌柜的说,那庵里的主持妙真法师是个怪人,武功高强,又常有王公大臣来往,她要不卖,谁也不敢强买呢!”
陈远笑了笑,给了伙计银票,拍拍他肩膀,转身大步走了。
穿过归家的人流,转过几道街角,就到了琵琶巷,陈远心中思索:“是甚么人扫清了薛宝玉的字画,是他本人醒悟了?还是谁要对付他?无招之后,我方知道,在高手眼中,字如其武,会被人窥出武道成长轨迹……即便他本人不明其理,薛衣人没提点他么?”
心绪纷飞间,脚下木屐踩在厚薄不一的鹅卵石上,铮然空响,如奏琵琶,陈远逸兴忽起,步法转折,焉之前后,其声叮咚,奏了一曲相思引出来,缠绵悱恻中隐隐透出种拔意韵。
大袖吟北风,曲尽幽林至,巷子尽头,一片修长的紫竹正在风中沙沙作响,虽是寒冬,木叶大都仍是青翠欲滴,令人心旷神怡,不由杂念顿消,油然生出出尘之意。
陈远挥袖而入,林中曲折小径上竹节横布,积了浅浅一层落叶,衬在青苔间,染的风中也带了一丝绿意……
不对!他猛然惊醒,是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