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扬风雪中,前方惨绿色的灯光闪烁不定,陈远放慢脚步,道:“张兄,你们为甚么不直接进去,非要等到今天?”
“呵呵,洛兄一会便知。 ”张放洲无奈笑道。
三人片刻便至山前,灯光渐渐清晰,一盏死气沉沉的绿色气死风灯,提在一只惨白色的手中,这人面色也是惨白,又高又瘦,直似一根长竹竿,见人到齐,点点头,道:“诸位请随我来。”
陈远看去,茶店众人都在,那大头怪人却不见了,张放洲与魏薇对看一眼,又很快滑过。
提灯人转身一跃,轻飘飘似不着力,向山中荡去,那刘杰打头,冬烘冯保紧随其后,余人纷纷跟上,四人落在后面。
陈远传音道:“秋心,你记下路径。”云秋心轻轻点头。
渐行渐高,渐入渐深,山中林木参天,风雪更盛,不知何时周围起了雾气,那提灯人东转西折,像是在故意大兜圈子,雾气渐浓,竟遮断了风雪,林木诡幽,似一尊尊死去的巨人,冷冷俯视着一行闯入死界的生灵,阴冷森怖之气扑面而来。
陈远与云秋心对视一眼,大皱眉头,他传音道:“这雾气有古怪,如此氛围,怎么看也不像善地……”
云秋心点头,不由紧了紧斗篷。
陈远拍了拍张放洲肩膀,道:“张兄……”
一语未了,他忽然现张放洲脸色奇异,目中竟无半分清明,只呆呆地随着前面魏薇,对他动作全无反应,陈远心中一惊,觉魏薇身形也是呆板僵硬,不复先前,前方六人更是不对,呆呆跟着那提灯人,随着他手中绿灯,转来绕去,跟着节奏在不停摇摆,像是在跳僵尸舞。
陈远定下神来,传音道:“秋心,你渡气过来。”
云秋心右手环在他腰间,轻轻一振,生生真气传入他体内。
陈远右手按在张放洲肩头,二人真气冲入,沿他经脉疾行一周天,张放洲身子一震,眼中迷茫之色渐去,惊道:“……”
陈远一指封住他哑穴,再弹指点开,传音道:“张兄镇定,这雾气有古怪,你们都中招了。”
张放洲察到体内陈远遗留真气,只觉生机勃勃,灵动无方,大为叹服:“难怪他不需这仙昙茶。”他传音道:“这茶会主人果然不怀好意!还请洛兄将魏姑娘也解救过来。”
陈远点点头,一掌拍在魏薇背上,真气一转,魏薇娇躯一震,也清醒过来,经张放洲说明情况,不由骇然。
那提灯人似是对雾气极有信心,只远远的在前方挥灯引路,四人商议片刻,不看那诡异灯光,装的痴痴呆呆,随着前方几人僵硬前行。
林木渐密,忽然静了下来,只有雾气弥漫,不闻风雪声,云秋心默记路径,渐渐走出近十里,雾气散去,十人排成一列,整齐站在提灯人面前,俱都痴呆。
提灯人低低笑了一声,扬了扬灯笼,划了个诡异图案,口中作啸,打个响指,众人惊醒过来,纷纷赞道:“果真仙境!”
风雪凄迷中,前方平地中竟盛开了许多鲜花,姹紫嫣红,芳香扑鼻,正中一个丈许泉眼,正不断冒出地水,热气升腾,环着群花绕成一条温溪,漫天雪花竟落不下来,当中布着两排酒案,主桌后瞑目坐着个紫衣老道,长长的白色胡子垂在胸前,纯白拂尘搭在左臂上,地热白气围绕,恍若神仙中人,众人为他气度所慑,赞叹后一片寂然。
一瞧见这老道,陈远心中便警兆大作,似是在提醒他此人恐怖,逃离!
陈远定了定神,握了握云秋心小手,深深瞧了她一眼,大步走出,长揖大笑道:“小子无礼,敢问道长可是仙昙主人?”
紫衣道人缓缓睁开眼,满空中突然亮了亮,道人摆了摆拂尘,微微一笑,道:“无量天尊!小友请起,如果你说的是仙昙茶会的主人,那正是老道。”
陈远再揖笑道:“晚辈本不愿来此,原以为必是妄人作怪,岂知一见道长,方知大谬,山林中自有隐士高人,晚辈先前心中错怪奇贤,还请道长见谅。”
紫衣道人笑道:“呵呵,少年人难免心生嗔念。诸位一路劳累,请入坐罢!”
众人谢过,纷纷落座,陈远携了云秋心坐了右第一,下面是冯保、刘杰,最后一个中年人,张放洲左第一,其下魏薇,再下三人。
酒案上只有一小小玉杯,空空如也,众人都入座后,仙昙主人笑道:“今年正好十位,时辰也巧,无需争抢,都是上品罢!”
老道拂尘一挥,身后泉眼中飞出一只玉壶,落在案上,再一点,正点在柄上,壶嘴中飞出一道清澈细流,又一分为十,注入十只玉杯中,分毫不差,杯方满,细流便止。
众人大赞,刘杰嚷道:“道长好高明的以气御物!”
再瞧杯中,茶香悠悠,淡淡雾气中,隐隐有昙花一闪而逝,只一嗅香气,众人便觉真气运行活泼了几分,不由大喜,纷纷拿眼望向老道。
仙昙主人呵呵一笑,道:“诸位来此,不正是为了此物,何不品用?”
花香幽幽,茶香悠悠,扑入鼻中,沁入心里,张放洲盯着仙昙茶,转与魏薇相视一眼,均想:看起来也确实有效果,不如先喝了……
念头方起,忽听对案一声龙吟:“且慢!”
剑吟入耳,二人心神一清,后怕不已:自己是来除恶的,怎能乱喝?看向对面,只见那洛清少年弹剑笑道:“主人以此等仙茗待我,岂可厚颜白白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