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蒋公子吗?”帐篷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还不等别人反应过来,宁纤碧便一下子冲了出去,打开帐篷门对不远处叫道:“是黑名吗?可是元帅有了什么消息?”
“夫人,元帅……元帅……”不远处彷如融进夜色中的黑衣人只嗫嚅了两句,便猛地跪下,惭愧痛哭道:“属下无能,让元帅……让元帅……”
“元帅怎么了?”
宁纤碧尖叫一声,幸亏此时北风呼啸,她这一声没有传出去,而蒋经也已迅速判断出了形势,连忙扯住宁纤碧,低声道:“妹妹别急,元帅吉人天相,定然无事的。”一面对黑名道:“快进来,你们既然连火把都没有点,应该是怕被人知道吧?”
这帅帐周围除了宁纤碧的药帐,本就是没有帐篷的,黑名等人穿着夜行衣,没有燃火把,隐匿行踪的话,的确不容易被人发觉。之所以宁纤碧等人在帐篷里听到说话声,是他们到了帅帐前,所以放松警惕,才会开口说话,接着就被蒋经发现阻止住了。
当下黑名等人进了帐篷,宁纤碧只看到抬在担架上的沈千山,身子便不由得晃了一晃,右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一颗心也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瞬间就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夫人,属下护卫元帅不利,甘愿领死。”却见黑名等十六名黑衣人齐齐跪下,声音沉痛的向宁纤碧请罪。
身子忽冷忽热,宁纤碧的目光紧紧盯在沈千山的脸上,她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恐惧给淹没了。
不但是她,帐篷中所有人也都是不知所措,看着担架上面容青白的沈千山,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他们素日里敬爱的那个少年元帅。那个大庆朝的顶梁柱,他本该注定扬名青史流芳百世,他们不敢想象他竟然会这样年轻就撒手人寰。
因为不敢信,不肯信,所以没有人上前。而最先扑上去的,竟赫然是宁纤碧。
事实上,宁纤碧也不比其他人好到哪里去,之所以还能最先反应过来,完全是一种本能。她扑在沈千山身上,竟然立刻就有条不紊的开始探查对方的生命迹象:探鼻息。摸颈动脉,一边将盔甲解开,扒开衣领。
宁纤碧此时就如同是一个分裂了的人。一方面,她心中完全没办法对沈千山的危急做出任何反应,只余下恐惧和逃避,只想着这是一个噩梦,只要多挣扎挣扎。还会有人来叫醒她。
然而另一方面,她却是恢复了一个医者的冷静甚至是冷酷,她面色紧绷,不带一丝表情,即使是探查到沈千山没有了呼吸和脉搏,竟然也没有崩溃掉。而是迅速就做好了现代急救方法的准备。
“爷是什么时候没了脉息的?”沈千山的身体还是软的,甚至还有一丝热气,这让宁纤碧在绝望中忍不住就升起一丝希望。她抑制住自己胸中所有的慌乱,咬着牙,自觉冷静地问着黑名,以至于她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颤抖破碎。
“就是……在到了帐篷外。”
黑名的头垂得更低,手指紧紧抠进地毯里。他仿佛是一个千古罪人般向宁纤碧诉说着:“一路上属下等人都替元帅看着脉息,谁知……刚到了帐篷外。便……便感觉不到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这向来坚如精铁的汉子已是泪如雨下,不停往地上碰着头,一边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道:“属下无能,是属下无能……”
也正因为探到沈千山没了脉息,他们才会在帐篷外乱了手脚,被一直等在门外,担心着宁纤碧情况的蒋经发觉。
“帐篷外?说不定还来得及。”宁纤碧自言自语着说,然后她抹了一把脸,拼尽全力将颤抖的身子和手慢慢镇定下来,一面吩咐道:“山茶,把爷胸口的衣服打开。”
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胡思乱想?山茶虽然也在极度的震惊恐惧中,然而一听主子发话,她就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任由本能帮自己解开了沈千山胸口衣服,裸露出浅麦色的健壮胸膛。
“镇定,要镇定。千山不会死,你在幽冥河畔叫住了他。”宁纤碧一面自语着,便将双手交叠着覆上沈千山的胸膛,这是心肺复苏术的标准姿势,也是现代急救最基本的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