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表哥,我今儿回来整个儿就是挨训的,一直挨到现在,您就饶了我吧。”宁纤碧拱手向蒋经讨饶,想了想又叹气道:“还有一件事要托付表哥了,我走之后,你帮我好好照看三爷爷,今儿这件事情祖母和爹娘姨妈都知道了,我唯独没敢告诉三爷爷,他那脾气若知道了,定然要和我一起过去的,只是他如何能比得了我?岁数也大了,抵抗力也不行,我是决不能让他去战场的。”
蒋经眼中有异色目光一闪而逝,叹了口气道:“行,放心吧,我肯定帮你照顾三老太爷”“。”
宁纤碧这才开心笑起来,再三谢过蒋经后,方坐上马车回了亲王府。
这一夜,亲王府为沈千山和宁纤碧举办了践行宴,只不过宴会上的气氛实在压抑,人数也不多,不过就是沈茂夫妻和沈千山宁纤碧以及几个姨娘妾侍。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事儿暂时还是不要让大长公主知道的好,至于大房那边,世子都落到沈千山头上了,人家心里能舒服吗?只怕表面上言笑晏晏,心里不定怎么诅咒呢,与其如此,倒不如不相请的好。
沈茂也没想到儿媳能有这份担当,看着宁纤碧落落大方的举止,他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动,暗道虽说这桩婚事可能不如意,小儿女心里有些疙瘩,但总算儿媳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她肯跟去边疆,既说明心怀慈悲,以天下苍生为重,也是为儿子着想。嗯。若是上苍保佑。让小两口能够凯旋归来,冰释前嫌,从此后夫妻恩爱,我也就别无所求了。
就连薛夫人,在知道宁纤碧竟是主动去皇上面前请命,才让儿子束手无策之后,心中对宁纤碧的恶感都稍微去了些,然而想到这样一来。白采芝和如意轻怜就不能过去了,也不知这个不听话的儿媳妇能不能照顾好儿子,一念及此,她心中又有些不自在。
在座中人固然是各怀心思,然而谁也比不上白采芝心中的失望怨愤大,她原本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却没料到宁纤碧竟能料敌机先,一句话让她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我和爷离开后,老爷和太太就只有几位妹妹照顾。尤其是白妹妹,你向来懂事温柔。家里的事情也都能上手。我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在皇上面前保下了你们,但愿你从此后能带着如意轻怜好好孝顺太太,就等于是我和世子爷在老爷太太膝下尽孝了,来,我敬妹妹一杯。”
白采芝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她眼中那抹隐藏极深的怨愤瞒得了别人,又怎么可能瞒得了宁纤碧?好不容易能有个恶心这白莲花表妹的机会,她自然不肯放过。
果然,白采芝这杯酒喝的,那叫一个窝火,差点儿都被噎着了,偏偏表面上还不能露出丝毫端倪,还要忍着气感谢宁纤碧,说一些定不辜负姐姐信任托付之类的话,这只把从进府后就风光无两的白姨娘给气得,差点儿没吐出血来。
晚饭后,薛夫人将儿子叫了过去,扯着他的手又含泪叮嘱了半天,才总算放沈千山离去。
出得门来,已经是二更了,沈千山看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想到母亲刚刚的不舍和叮嘱,心中也暗自叹息了一声。
他如今再不是从前的小孩子,心中不会只有建功立业和宁纤碧,自然也知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尤其自己这还是出征,边疆的形势更是险恶到了极点,一念及此,心中对母亲不由得也有些抱愧
沿着小径慢慢前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凝香院,只见那几排房屋已经是黑漆漆一片,知道宁纤碧睡了。暗道这也好,明日五更就要出发,她多睡些,养足精神才好。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明知道她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性体,如今只怕真是把我恨到骨头里了。
因一时间有些怔忡,竟不知往何处去,直到三更梆子响,这才醒过神来,又怅然凝望良久,方转过身,慢慢往自己的书房而去。
他却不知,虽然凝香院中的房屋都是黑漆漆一片,然而宁纤碧却并没有睡。明日就要出发,这一走,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命回来呢。这样的夜晚,她哪里睡得着?因此坐在榻上,半开了窗户看星月,却不料竟是将沈千山孑然一身而来,郁郁独行而去的过程看了个清楚。
“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诗句喃喃出口,宁纤碧哼了一声,索性关了窗户躺上床去,心想活该,你勾起我的惨痛回忆了,休想我能这么容易就原谅了你。
第二天不到五更,沈千山和宁纤碧就与随行的人一同出府,往演武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