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娘本是站在床边握着儿子的手,这会儿却忽然跪了下去,在地上“咚咚咚”磕着头,一边哽咽道:“若没有姑娘,哥儿这条命今天就送出去了。姑娘救了他,也是救了婢妾,婢妾实在没什么可谢姑娘的,只能给姑娘磕头,求菩萨保佑姑娘平安顺遂一生,下辈子当牛做马……”
宁纤碧让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闹糊涂了,及至醒过神来,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拉起兰姨娘道:“这是做什么?宣哥儿是我弟弟,我救他也是应当应分,姨娘说这样话岂不见外?什么菩萨保佑我顺遂平安一生,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余氏叹气道:“也差不多了,刚刚别说她,就连我都是后怕不已,宣哥儿若有了个好歹,若真是因为冤枉再有了好歹,连我也没脸活了。”
宁纤碧气道:“什么叫真是因为冤枉有了好歹?这一回你们可都错怪了宣哥儿,他给肖姨娘桂圆是好意,虽说这东西在南方遍地都是,可在北京城,能吃的人家也不多,他得了这样稀奇东西,没全留着自己吃,还能把你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想到了,是他的孝心虔,结果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你们让宣哥儿日后怎么处?不是我说母亲和姨娘,你们都可以说是宣哥儿的娘亲了,自家儿子什么性情不知道吗?竟然也相信那个肖姨娘说的话。”
兰姨娘哭道:“婢妾哪里肯信?若是平日,太太也定然不信的。然而今儿实在是实打实我们就见着了,肖姨娘确实是吃了桂圆之后不一会儿,就嚷肚子疼,接着下面就流血不止,去了茅厕,只说掉了块肉下来,当时我和太太就在她屋里坐着,这些都是亲眼所见,那会儿就连婢妾,心里虽然知道宣哥儿性子仁厚,不能做出这样事来,却也没办法可解释,这……这由不得人不疑心啊,婢妾还以为宣哥儿是受了人戏弄陷害,谁能想到……”
说到这里,兰姨娘再也说不下去,又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余氏叹气道:“这也怪我,唉!”只说了这一句话,也是觉着没法接着说下去,能说什么?宁彻宣这么点儿个孩子,刚刚差点就吓死了,她无论是为人母还是为人主母,都是失职,因也是默默流泪。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外面丫头的声音响起道:“老爷回来了。”
话音落,宁世泊已经踏进门来,余氏兰姨娘和宁纤碧忙一起站起身见礼,宁世泊挥手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个时候讲这些虚礼做什么?宣哥儿怎么样了?”
宁纤碧道:“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昏迷了,还好,这会儿应该没了大碍。”说完见父亲奔到宁彻宣身边,她便淡淡道:“爹爹没先去看看肖姨娘?这会儿只怕也是委屈伤心呢。”
宁世泊道:“我进院子的时候,她屋里的丫头拦住了我,让我说了几句,很是不像话,她也是威远侯府里出来的,虽是远亲,终究也学过规矩吧?连点道理都不懂,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自然要先来找你母亲问清楚,难道还会撇了她不成?只是你母亲没说宣哥儿有事,怎么这孩子倒是昏迷了?”
宁纤碧心中暗自佩服,看来自家老爹完全没有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心肠。她知道余氏派去给宁世泊送信的人不可能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定然会透露口风,让宁世泊知道不仅仅是肖姨娘小产这件事儿,不然的话,这种事情不该在大白天去烦他。因此宁世泊刚刚才会说来找母亲问清楚。这方是正经道理。
家里出了事,作为宁世泊这样的当家老爷,最先做的事情不是去安慰爱妾,而是表现出对妻子的足够尊重和冷静,如此才能让其他的妾侍心中凛然,自然也不会想着什么恃宠而骄甚至是宠妾灭妻的事情了。
虽然这对为妾的女人们很残忍,但是每个时代都有它的规则,古代的规则便是如此,只要遵守了规则,大宅门也可以井井有条,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糟粕再多,它也终究是中国绵延时间最长的一个社会形态。若是人人都能像宁世泊这样,想来那些大宅门中的龌龊事就会少很多,更不会有什么宠妾灭妻之类的事情发生。(未完待续。)
ps:求推荐票粉红月票嗷呜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