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庄主设宴招待胡近臣一行,庄文清女子之身,自然是不好参与。但游返等几个核心人物倒还是都出席了。
胡近臣之前没问游返在庄中的身份,这时眼见他也能出席这等宴席,自然身份不低,倒也眼前一亮,重视起他来。两人有说有笑。
庄主频频劝盏,兴致也是很高。他这时已知道胡近臣的来意,明面上双方还未正式提起,但心底已觉这人不错,来头也大,不过还需要观察观察。
二庄主也热情招待。其余几个主事,都是成了名的前辈,虽然胡近臣进来风头渐起,但这些老人都不以为然,因此言语间不冷不然,淡然处之。只有巧簧老人,对谁都礼貌三分,说上几句好话。但实际上还是保持着一定距离。
因而众人之中,倒是二庄主最为接近,显得两人认识良久。不过二庄主本身是爱结交,又习惯了酒席上的来往,因而也不怎么出奇。
待得酒席退去,两个庄主都已酒醉,被余人搀扶着回去了。因游返与胡近臣是旧识,便送胡近臣出去。
游返自知酒量不深,便未多喝酒。胡近臣则千杯不倒,此时还很清醒。
两人走在廊道里,微冷的夜风吹来,酒意顿时被压了下去,额头冒出汗珠,头脑倒清楚起来。
胡近臣拉着他道:“两位庄主均是当时人杰,手下众位主事也英雄了得。难怪这金剑山庄屹立不倒。游兄弟,胡某虽然之前也觉你人才了得,倒是没想到你短短一年,便在此地站稳了脚跟。金子到哪里都是金子。”
游返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庄主赏识而已。”
胡近臣道:“我手底下也曾管了几百号人,加上黄河帮也能有数千之众。要在众人环绕中脱颖而出,那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这你也无须谦虚。我只是为老马车行少了你这样的人才而可惜。”
两人静静地往前方走去,胡近臣这次带来的手下都已不胜酒力,先前就下去休息了。此时路上仍有山庄里面负责收拾的下人。看到两人并排说话,远远避开,也不来打扰。
游返想起庄文清,若不是她赏识,自己哪能有今日的成绩。又想起她的嘱托,虽然不知道她为何那么坚决便让自己想办法回绝掉胡近臣,但既然已经答应她了,便只好开口道:“不知此次胡兄怎么会想到来此提亲的?据我所知,庄三娘与王家的婚约前不久刚刚解除,恐怕消息还未传开。”
胡近臣看了他一眼,突然露出笑意:“这是你的问题,还是庄三娘子让你来问的?”
游返料不到被他戳破,神情间顿时狼狈不已,只得硬着头皮道:“这是我的问题,但恐怕庄主三娘他们都有这些问题。只是我与胡兄比较熟悉,便问了出来。”
胡近臣“哦”了一声,转过头去,道:“那庄主和三娘对这桩婚事意下如何,不知道游兄弟是否清楚?”
这主动发问,便是以退为进了,不过游返仍然心中一喜,若是劝得他自己退却,倒是完成了差事。恐怕胡近臣也看出他背后是有人指使,便出言试探。
脑中转过几个念头,却不知如何开口。再怎么说,这婚事不该自己参与,如何决定,那是庄主和三娘的事情,自己有何资格在这里置评。若是将三娘的意思说出来,之后庄主若是答应了,这岂不是尴尬。
想了片刻,游返正了正衣襟,开口道:“不瞒胡兄,实际上是在下仰慕庄三娘,因而出言试探,想劝胡兄打消这念头。胡兄闻名天下,我自知无法与你相比,不过这等儿女之事,却是让不得的。”
胡近臣停下脚步,突然哈哈笑道:“原来如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游兄弟有这等心思,又本是山庄的人,自当如此。不过这婚姻说的是父母之命,既然胡某来此提亲,我俩便公平竞争,看谁能得到庄主首肯,最终得了美人心。”
在这说辞之前,游返观这人行事,便知道他为求目的,坚韧不拔,想靠两句话就将他劝走,那是妄想。不过若是按照他所说的公平竞争,自己恐怕也非他对手。至少庄主的态度如何他不清楚。
这时也只好讪讪道:“那也只好如此了。胡兄,在下告辞了。”便要回去禀告庄文清。临走,又道:“况且,三娘的心意也是在我这边的。”说完这句近乎示威的话,身影才消失在了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