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言论,容国钧只是报之以微笑,想到李家不免就想到前番在报纸上见过的那位李四小姐,他弹一弹烟灰,撩起长袍便坐在那玫瑰金色的欧式沙发上道:“我听说,你曾见过李家的四小姐,此话当真?”
听说?听谁说的?容绍唐眼眸轻转,他笑了一笑,便也在沙发上坐下来:“倒是有一面之缘,爷爷如何问起这个了?”
容国钧用那烟斗的柄遥遥点一点容绍唐的额头:“你的口风倒紧,既是见过怎么没听你说起她?”
“一个闺阁小姐,本不该同我有交集,我若到处传扬岂不是让人误会?”容绍唐四两拨千斤的手段驾轻就熟,他深知那一日知道他见过四小姐的人不少,但敢有胆色在爷爷面前提及的也只有容绍宋那个呆子了。可恨他还去救了他出来,想不到回头来却是容绍宋背后捅他刀子。他见过李家四小姐如何?一个小瘸子,能有多大能耐呢,至于巴巴地到爷爷面前多嘴么。
他尚且记得宛春不大自然的走路方式,只道报刊杂志也不能尽心之,别看四小姐在报纸上风光无限,私下里谁又能料想到她身患残疾?南林北李,呵,当真是建国以来最大的笑话了。
他面上满是不屑,容国钧自然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思量了一回,想必这见面的中间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不过,内情是什么他已然不大关注了,目前他最关注的也只是孙子对于李家四小姐的看法,遂又接着问:“四小姐的为人如何?”
为人么?不大好说。
容绍唐想起她和梅若兰联手演得一场好戏,直觉鄙夷得很。
他自幼丧父,十五丧母,从小便和同胞的妹妹在容国钧夫妇膝下长大,亲得容国钧夫妇教诲,于为人处事上十分谨慎律己,甚少涉足灯红酒绿之地。故此,在他认知中,似梅若兰那等欢场女子必不是寻常人物,也必非什么好人儿,李宛春既然和梅若兰搅合在一起,可见她二人有共通之处。再则,他因得容国钧偏爱,不免在家族里成为众矢之的,少时便见惯了风雨,最恨阴谋诡计人心不古,宛春摆阵陷害了他与容绍宋一番,于他而言是极为丢脸的一件事,是以对于宛春他并没有什么好态度。
眼下容国钧既是问起,他也就遵从心意实话实说了:“四小姐的为人有待勘榷,就目前而言,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子,也是个很有计谋的女子。”
然则他的话并没有打消容国钧心里的那个念头,只是对于宛春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他知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从请愿一事便可看出端倪。但若说到计谋嘛,一个女孩子在平和时期有计谋是不讨人喜欢的,但在乱世,有计谋的人往往会更好的生活下去。
眼看一汪死水就要活动起来,容国钧越发期待着容绍唐与宛春的联姻了。
他脑海中想一想宛春的容貌,又将自家孙子打量几眼,深觉无论身家还是外在,二人都堪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饶是容绍唐也万万想不到,自己对于宛春的一番见解,反而将自己的婚事更加推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