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余晖中,夹在中间的那个身影,是如此的单薄消瘦,却让他觉得如此的安心和熟悉。
这个场景,仿似在梦中出现过千万次,她立在夕阳中,静静的回过头来,扬起精致的脸,和她高傲的下颚,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对他微微一笑。
见慕容池朝正殿走去,香杏悄然抬头,看了看紧跟在其后的太后,明了的点了点头,架着宋希濂就往外走。
心里掠过一丝绝望的疼痛,深埋的脸,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黑色的眸子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杂质,同样的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慕容池,我就在你面前,难道你看不到我么?
宋希濂深吸了一口气,那干的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那是他留下的。踩着绵软的步子,压抑着体内的疼痛和喉咙里的焦作,她慢慢的前行,抬头,刚好看见太后和柳若跟了进来。
目光交错,太后的目光仍旧凌厉,只是惨白的脸色还是显示了她心里的惊慌,而慌乱中她更多的是笑意,那一抹得胜的笑意。至于柳若,则是身子一震,慌忙的躲开了宋希濂鄙夷的目光。
她鼻子发出一声轻哼的嘲讽声,一仰头,目光平静的看着远方,从她们身边错身而过。
死,她从来都要求死得有尊严,哪怕此刻心里无比荒寂和绝望。
慕容池,我们是不是真的就这样擦肩而过,然后永别?每向前跨一步,就越接近自己的坟墓。她不怕死,只是,她不愿意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经历了这么多,穿越了多少次生死,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逃离,却永远逃不过他。
难道,真的是缘分吗?当他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用失落的悲伤的口气问,“为何,你成了男子呢?”那一刻,她多想告诉他,慕容池,我是女人,是宋希濂。但是,她害怕,害怕他的爱太过沉重。
可现在呢,他再次从她身边走过,她已经没有机会亲口告诉他,她是宋希濂了。看着远处那一抹赤红,她多想大声的问道,“慕容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也就在那一瞬间,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略带悲凄的呼唤声,“宋希濂!”
那三个字,仿似从天边传来,却又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又带着点惆怅和眷慕,越过了重重山巅,穿过了层层浮云,落在了她的耳际,吐着温薄的气息,悄然诉说着他的心事。
却又像一把尖锥,重重的落在她的心头,那尖锐的疼痛瞬间在她的胸口弥漫,迅速传遍她的身子,掠去了身子本身的疼痛,从而,一股暖流也梗在了喉头,卡的生疼,让她的身子不由的往后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跪下。”对于慕容池突来的呼唤,香杏毕竟是受过训练的聪明之人,一把又将宋希濂推跪在地上。
四下静如死寂,所有的人都屏住的呼吸,听着那急促的步子朝着边奔来。
慕容池只觉得的几步路走的太长了,眼睛都有些涩的发疼。当他唤出那一个名字的时候,那个穿宫女服的人顿时就晃了一下。在这里,只有她能听到这个名字的含义。
看到慕容突然跑了回来,太后立马上前拦住,“皇上。”
“全都给朕退下。”他大声的咆哮道,目光依旧锁在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子夜般的眸子里涌起一抹雾气。
自己,差一点再次错过她了。
俯身,伸手,将她的脸慢慢的抬起来。
看着眼下那双熟悉的靴子,她感觉到慕容池冰凉的手指放在了自己下巴处,那一刻,她后悔了。她再次害怕他,因为,她宋希濂害怕让他看到自己无比狼狈,无比软弱,以及丑陋的模样。
脸被他温柔的抬起来,她紧紧的闭上眼睛,不敢与他对视,她怕在他的眸子里看到自己那张奇丑无比的脸,也不想睁开眼,让眼泪流出来。她逼了很久,不管身子多痛,她都没有流过一滴泪。可就在这时候,在听到他唤她的时候,泪水已满,沿着她的眼睑和常常的睫毛滚落,滑过她脸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