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进来一个人,将大夫送到门口。
“等等。如果她醒不来,腹中的孩儿会如何?”
“公子,母子一体,夫人若醒不来,不久寒气就会凝断所有血脉。”
大夫顿在了此处,话已经说得很明了。
房门再度关上,屋子里只有他的侧影显得十分的落寞。
许久,他重新挂好帘子,看着昏迷的人,然后手指轻轻的拨开站在她唇边的一缕青丝。
凝断所有的血脉?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他悄然的握着她的手,喃喃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这么傻,不知道这儿多危险吗?”
从来没有如此懊悔过,懊悔自己竟然在那个时候,想着愚蠢的方法,跳入结冰的河中。
如是知道这个结果,他宁肯在房间里,也不会带她进入危险的地方。
“你曾说,永远不会将我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将她冰冷的是手贴在脸上,小声的说道,“可是,我却一次次将你置身于危险之中。”
“那里多安全啊,可你。为何偏偏还跑过来。”
声音多了一丝愤怒和责怪。
原来,自己在面对这个人时,情绪也容易失去控制。
自嘲掠过嘴角,他的手,放在她小腹上,然后痛苦的闭上了湛蓝色的眼眸。
“公子。”
门口传来了五娘的声音,景一碧坐在原位置未动,只是说了一声进来。
五娘端着药,轻轻的推开门,然后飞快的合上,避免风雪吹进来。
药是刚刚煎好的,冒着热气,五娘小心翼翼的走过屏风,刚好看到景一碧的侧脸。
而床上睡着一个人。
看清那个人的容颜时,五娘面色顿时惨白,险些拿不住碗。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清秀脸,发丝散开,白皙漂亮的脖子若隐若现。
不,脑子里突然闪过几天前在客栈碰到的一个人,她见过这个人,是的,准确的是,见过那漂亮白皙的脖子。
当时才进客栈时,一个人慌里慌张的跑来,险些将她撞到。
那个人是男子的口音,干净低沉,但是对方低着头,再加上时间紧迫,她只是注意到对方头发的脖子很美。
目光再看到公子紧紧的握着对方的手,五娘顿时觉得一阵刺痛,轻声道,“公子,药煎好了。”
“阿九。”景一碧腾出一只手,放在阿九额头上,“醒来喝药了。”
阿九?
听到这个名字,五娘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许多画面瞬间冲刺着记忆。
她想起了在客栈看到的另外几个人。
想起了被公子藏起来的那个娃娃。
想起了落花楼……
想起了公子苏州回来后,一直喊着的一个人名。
想起了公子曾在房间里反反复复的写的一首诗词。
想起了……
原来,是这样的。
原来是这样……
“将药给我。”
五娘将递给君卿舞,慢慢退出了门,转身过屏风时,眼眶一滴再也忍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门外,大雪纷飞,分外的寒冷。
五娘捧着脸,“公子,您何必选择走这条路。”
这一条根本没有前方的路,一条更没有退路的路。
这一夜,大雪下个不停,五娘站在楼顶上,突然觉得,这或许是她看过的最后一场雪了。
白色的狐裘,披在身后的发丝,落雪中精致高贵的容颜,却并没有因为又多出的捷报,而且露出任何欣喜。
深紫色的眼瞳看着灯笼下飘飞的雪花,然而,思绪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