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侧妃的身孕出了事,还是在元宵佳节的宫宴上--这么大的事,便是太子妃亲自赶到也担当不起的!
宋宜笑尚未来得及叙述经过,崔贵妃已脱身赶来,她身后紧紧跟着两个服色鲜艳的宫人,赫然是太后跟前的玉果,及皇后得力的芳余。
“姑姑!姑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一看贵妃到了,崔见怜深吸了口气,忽然之间歇斯底里的哭喊起来,“求求您救救他们!一定要救救他们!”
“怜儿你乖!”她本来就是贵妃最喜欢的侄女,又怀了双生子,这会满裙鲜血悲痛欲绝的模样,看得贵妃心疼万分,也顾不上纠正她的称呼,赶紧上前握住她手安慰,“你别多想,太医马上就到了,他们一定可以保住孩子的!姑姑亲自在这里陪你,你一定会没事的,啊?”
话未毕,眼泪却流了下来--贵妃是过来人,只一看满地的血,哪还不知道崔见怜的身孕怕是危险了?
正强按心绪,决定等侄女情况稳定之后再询问经过,听小蛮愤然道:“贵妃娘娘,侧妃原本好端端的,都是因为燕国夫人才……”
饶是崔贵妃素有城府,闻言也不禁勃然大怒,偏过头,森然望住宋宜笑:“宋氏?!”
“娘娘,臣妇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会蠢到在宫宴上谋害储君侧妃?”宋宜笑迎着她震怒的目光,平静道,“臣妇倒觉得,这丫鬟十分可疑!”
“母妃,虽然媳妇也还没来得及询问经过,但燕国夫人这话却也有道理!”太子妃上前一步,背着宋宜笑给崔贵妃递去一个隐晦的眼色,“燕国夫人是阿虚的结发之妻,与咱们都是亲戚,好好的怎么会跟崔妹妹起了冲突呢?媳妇觉得,还是先问问经过再说!”
听出她重点点出“阿虚”二字,崔贵妃拿眼角扫了下玉果,到底把到嘴边的叱责咽了回去:“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宋宜笑正要开口,太医却总算到了--贵妃跟太子妃忙命太医为崔见怜诊断,片刻后两个太医均表示堕胎药药性已深,已经不可能保胎:“好在侧妃娘娘如今已有六个来月的身子,若这会催产的话,皇孙应可落地!”
至于说落地之后的存活率--这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崔贵妃与太子妃闻言,都是花容惨淡,好半晌,太医小心翼翼的提醒,崔见怜现在很不好,再不做决定的话,恐怕大人也悬了,贵妃才哽咽道:“那就这样吧!”
宫里生老病死自有规矩,尤其崔见怜不但是晚辈,还只是一个侧妃,所以哪怕她这会痛得死去活来了,依然得被抬回东宫才能服催产药。
崔贵妃放心不下,决定派人回禀太后、皇后,亲自跟过去主持大局。
但太子妃提醒她:“崔妹妹这是头一胎,又是双生子,恐怕要耽搁一会,但元宵宴却不可能彻夜不散的,总不能一直把宋弟妹留在宫里?媳妇倒愿意留下来问个明白的,只是崔妹妹与她的丫鬟,似乎连媳妇也不大相信,母妃您看现在要怎么办?”
“她是痛糊涂了,你别跟她计较!”崔贵妃还不知道崔见怜方才指责太子妃的事,这会闻言不禁暗暗皱眉:这侄女到底年轻城府浅,就算当真怀疑太子妃,也别公然说出来啊!
太后刚刚还夸过太子妃为了照顾有孕的侧妃,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崔见怜跟着就说太子妃不好,这不是存心打太后的脸么!
这么一来,她也不敢跟去东宫了--否则她也成了怀疑太后处事不公、质疑太子妃贤德的人了!
不但不能去,还得表示对太子妃的信任,“谁不知道你素来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对待?这会她有事,不指望你替她安排,还指望谁?好孩子,你且给母妃个面子,这会先饶了她,回头她好了,若不给你三跪九叩的斟茶赔罪,母妃绝不与她甘休!”
只是崔贵妃究竟存着疑心的,又说,“这事实在突然,恐怕你忙不过来!且把我跟前的人也带一两个过去搭个手吧!”
太子妃恭敬称是,命人取来屏风挡在榻前,将软轿抬入,亲手扶了崔见怜上轿,这才告退而去。
崔贵妃目送软轿远去,转看宋宜笑时,倒冷静下来了:“今儿本是大好的日子,本宫正与贤妃她们聊得兴起,不想却听到这么一出,也是方寸大乱了!方才若有误解你这孩子的地方,还请念在陛下与阿虚的舅甥之情上,多多包涵才是!”
“贵妃娘娘说的哪里话?”宋宜笑见状,忙谦逊道,“方才侧妃裙子下忽然滴落血迹时,臣妇也是大吃一惊呢!将心比心,娘娘只是唤了臣妇一声,岂非情理之中!又谈什么包涵不包涵?”
崔贵妃打量着她毫无怨怼的神情,眼底滑过一抹凝重,道:“这屋子脏了,咱们换个地方说吧!”
“若要换地方,臣妇要求娘娘一件事!”宋宜笑闻言却纹丝不动,道,“请娘娘召一名或多名太医来,检视臣妇与丫鬟的随身之物!可有什么对侧妃娘娘不好的东西夹在里头!”
见崔贵妃似要言语,她抢先道,“臣妇自认无愧于心!但眼下空口无凭,何况侧妃娘娘的身孕关系极大,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岂能服众?”
崔贵妃原也不是反对这样搜查,闻言自是顺水推舟:“本宫倒也不是怀疑你,只是听说怜儿出事时,屋子里除了她们主仆外,只有你跟你的丫鬟,若不弄个清楚的话,确实不好对外界交代!”
她这么说了,玉果跟芳余也没什么意见--于是贵妃派人去太医院再要人,宋宜笑则与锦熏一块到屏风后,当着玉果、芳余还有贵妃宫女的面,将里外衣裙、佩饰、钗环全部摘下,放入漆盘,好让宫女拿出去给太医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