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曾经有出现在现场,那么,出于职业素养,他会本能地留存下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所以,黎皓远断定,苏维延一定有记录下那天晚上全过程的东西。
这才携同林立一起前来,逼苏维延交出那件东西。
苏维延见俩人踌蹰满志又咄咄逼人的态度,知道自己是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他也知道,如果他拒不交出东西的话,以黎皓远的权势地位,有的是办法让他这个律师所关张大吉,甚至——
让他在香江再也呆不下去。
只颓丧地叹了一口气,“东西不在我身上……”
察觉到眼前的男人又是一记凌厉的目光扫下来,苏维延讪讪地拢了一把自己胸前的西服前襟,
“而且,就算我把东西交出去了,黎总大概也不会相信我手上不会留有备份。”
又戒备地退后两步,尽量与黎皓远保持在安全的距离以内,“与其互相猜忌,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林立护主心切,不等黎皓远开口,已凛然警告,“苏律师,我们黎总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胁——”
黎皓远以手势截断他的话,眸光沉沉地睨了苏维延一眼,却是轻蔑地冷笑出声,
“苏律师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不会意气用事,甘愿回到十年前的黑鬼难民区吧?”
林立心领神会,立即将早上从美国那会传回来的苏维延的个人资料,“啪”地一声,摔在苏维延的办公桌上!
苏维延瞬即脸色大变!
一把抢过桌上的文件就匆匆翻阅了起来,看到上面清晰地记载着自己的出生资料、学历证明、以及家庭状况等等。
原本冷峻的五官越发地尖锐陡峭起来,全身悖发出一种不惜摧毁一切的怒气与屈辱!
苏维延腥红炙烫的双眸死死地,盯在那行家族病史:母亲苏氏患有间歇性精神病上,几乎要灼出熊熊怒喷的可怕火焰来!
这是他内心深处最最忌讳最不堪也是最刺痛的耻辱。
他费心隐藏了那么久,没想到,却还是被黎皓远挖了出来!
从保险箱里取出一只黑匣子,交给黎皓远时,苏维延幽深的眸底清晰地射出了仇恨的怒火,
“我母亲确实是有精神病,常常会失去理智伤害到别人,是别人眼中‘该死的疯女人’!”
“但黎总羞辱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硬生重逼疯我母亲的人,其实才是最该死的?”
“……”
愤而甩门而出,苏维延只觉得,胸腔中有一股极欲爆发的愤怒轰然炸开!
他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冲出工作间,又冲上顶楼,在拔高而空旷的空间里大叫出声,“啊——”
狂啸而过的北风吞没了他的声音,正午灼热的阳光烤干了他眸中的湿意,却没有能抚平他心底的伤痛。
高大的身躯在凭栏下颓然地缓缓下滑,他将自己藏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地独自舔着溃烂流脓的伤口……
医院。
唐安妮和黎老爷子一起来到父亲病房的时候,正好护士来通知母亲唐夫人,要给父亲作一次详细的脑部CT。
唐安妮便让警卫员陪同老爷子前去院长办公室,见二叔和那位外国的脑科博士。
自己则是陪着母亲,帮忙将父亲送进了扫描室。
坐在门外等候检查结果时,她看见,母亲背过她,悄悄地以袖拭泪。
心中,顿觉千百般不是滋味。
父亲与母亲是大学时期的同学,毕业后,两人又一起被分配到同一个小山区工作,从相识、相知到相爱,他们的每一步都走得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