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巧遇

林默从刁鸿信那边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然彻底昏暗了下来，世界的尽头挂着一轮弯弯的圆月，隔离网以内的城市的夜晚没有隔离网之外的黑暗那般死寂，但躺在街道两旁的人几乎一动不动，只用淡淡而冰漠的目光看着一走一过的行人，半个身子与面孔都隐没在黑暗之中，宛如横陈在黑暗之中冰漠凝视众人的死尸。

林默忽然想起在末日之前的一个叫做《瑞士军人》的电影，讲述的是一个想要寻死的人捡到了一个能说话的死尸，末日的时候那部电影还没有上映，林默只看过它的预告片，不过他看看周围街道阴影之中的人们，想来二者也差不了多少。

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对生活彻底失去希望。

林默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之上，忽然不想那么早的回去，他来到奉天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却对这座城市的绝大部分还不怎么了解，事实上，他便从未在这座末日后唯一的大型幸存者城市之中闲逛过。

路灯已经恢复，但由于供电问题，一条几百米的街道之上往往只能保持两盏处于明亮的状态。

他便站在两个分立在街道两端的路灯昏黄的光芒的阴影之中，想了一会儿，转头走向街道的另一段。

他在无声凝视着的他的人的注视中走过，走向城市中喧闹的街道。

而他走着走着，在黑暗与昏黄之中，有纤细而稚嫩的声音在黑暗与阴影中向他问：“哥哥，有吃的么？”

林默扭过头看了一眼，他在那个方向看见一片的黑暗，那只是对于正常人来说的一片黑暗，但他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继续迈开步子，一步步的向前。

而在那黑暗之中，稚嫩的声音便也再也没有响起来。

连续转过几个弯，路上都是这样的人，看见林默走过去，只偶尔有几声低低的呼唤。

林默只当作视而不见，他不是圣人，也不愿意当圣人，他虽然对自己的未来基本没有什么规划，但他敢肯定，成为圣人一定不是他的愿望。

然后他在黑暗与昏黄灯光的交织里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袍服的男人，林默从未见过他，却认识对方后背上的标志。

那是燃火的十字交叉之剑。

圣裁会。

林默不想在奉天也能看见圣裁会的人，那个男人应该只是一个低级的传教士，脸上带着悲悯的神情，手里拿着几块小小的面包，一路走过来，向黑暗与阴影之中的人分发，每个人只能到手面包的一小块，可尽管如此，在阴影之中，仍伸出无数双发黑的手臂去摸向那个分发面包的男人，然而却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来。

那场景有些诡异而渗人，像是一幅色调单一而又荒诞的油画。

林默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向前。

一个城市有其光芒的一面，便也有它的阴影。

而林默正从阴影走进光芒里，他来到了一片真正有人声的街道。

他转过那个街角的时候一侧甚至还有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郎向他抛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媚眼儿。

林默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觉得那张娇俏的面孔有点儿熟悉，似乎是某个曾在电视上出现过的三四线女明星。

但林默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只冲对方摇摇头，便从之前的一条条狭小的街道之中转上了主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