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微微沉默了片刻，将手中已经彻底报废的狙击枪甩飞出去，才道：“预判。”

张亮笑起来，满嘴是血的样子恐怖至极。

林默抬手一枪，将一枚子弹送入对方的胸膛。

林默站在这里，一靠的是预判，二靠的仍是他极端变异带给他的敏锐洞察力，否则他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的预判——就像张亮所想的，这种距离下那样几乎不分先后又锁死一切闪避空间的三枪，正常人几乎没有躲避的可能。

林默看了这家伙软软栽倒的身躯一眼，哪怕对方身死于此，他都还不知道这家伙的名字，更不知道这个人是一个觉醒人，而对方也确实是一个强悍人物，单凭那三枪就可以判断对方与陈铭杨文翰都不在一个层次上，哪怕是寻常的觉醒人都能狙杀掉。

但这样一个家伙，到底还是死了。

林默有些乱七八糟的感慨——自己有一天会不会也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了，连敌人叫什么是干什么的动不知道？

“林默？”

打断林默微微有些恍惚的思绪的还是夏蛰，年轻人在两个人之间的讯道里轻声呼唤。

林默这才回过神来，他道：“牧谷烟那边……我去解决。”

夏蛰沉默了片刻，才道：“好。”

林默知道对方这一阵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他捂着腰间对他影响越来越大的那个伤口一步步走向枪声传来的方向，道：“能帮就帮一把吧。”

夏蛰没说话，只报出了几个位置。

而林默这时候想的却是在新京城中秦紫说的那段话。

——魔鬼之所以为魔鬼，是因为他身处地狱，手执权柄，却从不知怜悯。

若有一日，他杀人是为乐趣、是为基因，那他与陈铭、与那些怪物、与奥博·豪森又有什么区别？

那不是他，而是一头将自己彻底交给变异基因的怪物。

他极力抵制自身完全变异，难道不就是在恐惧有一天他会变成一头只知进化与杀戮的真正怪物？

这是末日，可人仍该有自己谨守的一条底线。

但洛承瑞的话也沉沉的压在他的心间，悄然改变着他的处事风格与想法，让他去学会狠辣与果敢。

这两个方面看起来似乎是矛盾的，但一个人，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不矛盾的？

而也正是这看似互相矛盾的两个方面的存在，才能让林默的不会再末日之中随波逐流的极端化，更不会因此被变异彻底而极端的夺取理智与身为人的思维。

林默摇摇头，他已然看见了侧翻的大巴那边的情况，便不再胡思乱想下去，而是缓缓抬起枪来。

事实上，那山地摩托车队仅剩的几个人，林默还没放在眼里，而他现在的位置又是极好，杀死这群家伙几乎不要废多少的时间与手段。

因此，林默就在这片田野之中，开始了一场让那边山地摩托车队众人毛骨悚然的“狙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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