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顾忌，他不能像班纳和林兰那样没有盔甲也能尽情与人肉搏。

林兰站在一堆机器中间，红色的扫描光线从头到脚缓慢移动着。同时，托尼也在用面罩接收贾维斯传来的各种数据。

“你之前不会说俄语对吧？”托尼问。

因为林兰告诉他，脑子里不断重复的声音是俄语，而且，嘴里念叨着的也是俄语里“杀人”的意思。

“我只会中文和英语。”她连俄语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阿比盖尔，她还以为全世界人民聊天都用英文这一种语言呢。

“你还记得脑子里那些声音的发音吗？”托尼盯着数据，嘴上问道。

当林兰把那些一字一顿的音节依照记忆默念出来时，贾维斯的翻译让他们困惑，那些毫无意义的单词之间没有半点关联。甚至没有“打”“杀”“死”等消极意味明显的词语。

“噢，不，等等，那是什么？贾维斯，洛兰的颞叶里有什么东西，你看到了吗，把它放大。”托尼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看起来像金属丝，贾维斯，那是什么东西，不是人类大脑应该有的玩意儿吧？”

林兰同样也可以通过大屏幕看到自己的脑部结构，贾维斯将属于她的大脑内部印在了上面，非常清晰，像一颗核桃。特别是托尼口中的金属丝，林兰可以很明确的判断那绝不是正常人的脑子里应该多出来的东西。屏幕上其实看不怎么出来那是不是金属，因为在她大脑的颞叶中埋着一条比头发丝还要细的线，在贾维斯分析之前，很难用肉眼判断其材质。

贾维斯将金属丝的部分放大，并屏蔽掉了多余的脑组织线条，这让它看起来更加明显：“材料有点像合金。”他说，“金属线连接着斯塔克小姐大脑的主要血管，它所释放的能量值有点类似于摄影机和录音机里的记忆装置，里面储存了大量的信息，并同步传递给大脑。”

“什么？”

托尼和林兰几乎同时发出惊讶的疑问。

但还是托尼先问出了口：“这东西是人为造成的吗？”

“是的，而且，应该是在斯塔克小姐出生之前就有了这样的装置。”贾维斯用了“装置”这个单词，让林兰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机器人，他继续说，“所以，它几乎已经成了斯塔克小姐大脑的一部分，或者说，就是大脑的主血管也可以。”

两个人都沉默了，因为这样的发现的确需要时间来消化。

“贾维斯，这东西能从我脑子里剔除吗？”林兰突然想到了很多东西，只是那些东西杂乱无章的在心里乱窜，一时间抓不住重点，“我好像没办法自己把它从脑子里排除掉。”她的治愈功体可以对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复原，唯独大脑不行，这恐怕就是症结所在。

“暂时找不到方法。”贾维斯道，“金属丝连接着你的大脑中枢神经主要的血管，如果做手术的话，成功率几乎为零，没有它的存在，您会很快大脑萎缩，或者死亡。”贾维斯的补充说明让他们两人再次震惊，“并且，一旦激活，金属丝上的接收器会发射信号。”

“你说激活？”托尼道，“什么情况下会激活它？”

“外力的冲击。”贾维斯回答，“金属丝里有非常精密的线路和感应器，就像……”

“电路板。”托尼接下了话。

自己的脑子里有电路板？

林兰觉得有点头疼了，这像什么话，她还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类呢，眼前的情形却让她感到极为不适。这样的不适不会是身体上的难受，而是心里的别扭。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缄默无声。

“没关系，洛兰，多酷啊听起来。”托尼极力想用轻松幽默的语言化解充斥在房间里的压抑情绪，但很显然，他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不太好，“真的，你不用担心，只要不激活它就没事。”

且不管究竟是谁在她脑子里安装了这个要命玩意儿，贾维斯口中的激活，林兰也大概明白了原理。一旦自己想要提升功力，开始修行的时候，金属丝就会接收到能量信号，然后会向她的大脑发送可怕的指令。

换言之，林兰不能再练功了，而她现在的功体只恢复到以前的七层。

难怪每次打坐的时候，自己的头就痛的厉害，原来有人对她做过手脚。而她的超强记忆力也是由于这根金属丝，林兰一直觉得奇怪，上辈子的她可没有这样的好记性，怎么转世后成了“超忆者”，不过，这样的超级记忆能力似乎有限，并不是全方位的。

“贾维斯，能让我看看我是如何攻击托尼的视频吗？”林兰想起了什么，她想要确定某件事。

“其实我觉得你没有要杀我。”托尼看着视频里，自己被扑倒的画面，眼中闪过警惕的暗光，但又在下一秒变成了担忧，“你都没用中国功夫对我下杀手，只是掐着我的脖子而已。”

这就是问题所在。

“这才奇怪。”林兰对他说道，“如果我真要杀一个人，不会花那功夫去掐住脖子不放的，直接下毒就行了，那会死的更快。”

“我该感到高兴你没有这么做吗？”托尼打了个寒颤，的确，如果林兰真的对他下杀手，没有盔甲在身，他会死得非常快，而不会留有反抗的余地，“等等，也许，指令并不是对你下的，我是指，以前的你，一千年前的那个，就是，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因发现了某种真相，他有点语无伦次了

“是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兰看了一眼屏幕里面无表情的自己，“那不是我。”也可以说，那才是“真正的”林兰的行为，“我到底是谁？”她问托尼，“我的意思是，这个身体究竟是什么人？”

“别这么问，对我来说，你就是你。”托尼向她走近，指着画面道，“那个不是你，我眼前这个才是。”

“我知道你在害怕。”林兰有些沮丧地说，“我伤害了你。”

“是的，我害怕。”托尼从盔甲里走了出来，紧身衣下是他结实的身材，托尼将林兰抱了过来，然后道，“我害怕失去你，你知道，我只有你一个亲人。虽然在未来，你可能属于把国旗穿在身上的那个家伙……”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这么说，“但我比他先知道你的秘密，所以我还是赢了一次。是的，你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电路板，好吧，我习惯这么叫，管它是什么呢，就算你变成了超级坏女人，也是斯塔克家的小公主。”

“托尼……”

“别管那根该死的金属丝了，只要不去激活它就没事，你不会尝试再去激活对不对？”托尼问道。

“当然不会。”这也意味着，她的功体只能像现在这样没办法再升级。

“这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去想它，瞧瞧，你多像我。”托尼放开她后拍了拍胸前的蓝光，“没有反应炉我就会死，但这东西又让我变成钢铁侠。”他摸了摸林兰的头，“金属丝让你变成天才女孩儿，没有它你也会死。”

“这听起来就像斯塔克家族的诅咒？”

“才不是诅咒，你得反过来想，要当超级英雄总得失去点什么，然后又得到点什么，平平淡淡那是普通人的生活。”托尼突然顿了一下，“我知道，我们本来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也许托尼生来就不普通，当然，林兰也同样如是，只是，以拯救他人为己任这种事，失去的不仅仅是一点点。它不会是很酷的举动，也许一开始会很有成就感，但真正投入其中你会发现，责任大于成就。

“罗杰斯先生已经快要抵达别墅了。”贾维斯道。

“来得正是时候。”托尼对林兰说，“去见见他吧，你肯定很想他，我知道，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就想见见自己喜欢的人，然后跟他亲个嘴儿什么的，去吧。”

“你呢？”

“我不会跟他亲嘴儿的。”

林兰终于笑了：“我是说，你不跟我一起去见他吗？”

“我又不想他。”托尼抬起胳膊道，“看看这里，到处都是洞，我得在装修人员来以前填补这些洞，不然会丢失更多东西。”

“好。”林兰点点头，“不要太操劳。”

“我会去好好睡觉的，别一副受到伤害的表情，我可不想罗杰斯以为我欺负了你。”托尼想了想，又用他惯有的轻佻语气说，“对了，今晚你们在床上动静别太大，你知道别墅损坏的厉害，隔音效果打了折扣。”

“谢谢你的忠告，哥哥。”林兰叫他哥哥的时候，用的是中文发音。

托尼道：“别这么叫我，那像母鸡下蛋的声音。”

待林兰走后，托尼一改嬉笑的模样，神情凝重地说：“贾维斯，我需要所有关于林特工的档案，不管用什么方式，所有。”这才是他极力将林兰往史蒂夫身上推的原因，托尼不想林兰为这事困扰，但不表示他会就这么让它过去。

他得为林兰做点实际的。

“好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