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晚上住在谷中的客舍中,客舍男女是分开的,因此晚上宁溪回了住处之后,等闲是见不着人的,白天又忙于做菜,顾不上去想其他的,没想到自己不去找他,他居然真的就几天都不露面儿,这摆明了是要跟自己杠上了啊,宁溪愤愤地想,那好,就比比看谁的耐心好吧!
可惜最后没忍住的还是宁溪,这天在安荷过来给她送药的时候,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随口问道:“这几天怎么都不见那谁啊?到哪儿逍遥去了?”
安荷微微一笑:“姑娘说的是君公子吧?他在药田那边呢!”
“药田?在药田干嘛?”宁溪奇道。
“干活啊,孙先生说,在谷中没有白吃白住的道理,不管是谁,只要不是病得不能动弹的,都必须要干活来抵食宿的费用。”
宁溪急了:“好没道理,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啊,怎么还敢让他干活呢?我天天给小晴儿做饭,难道还抵不了两个人的食宿费用?”要知道宁溪那是大师级的身份,等闲一般人还真不能随便吃到她做的菜呢!
“可是孙先生说,凡是进得来谷中的,便都是病人,并无身份高低贵贱之分。”安荷依旧是心平气和地说。
见她这样,宁溪一肚子的气也发作不出来,只好问:“他在哪里?我去看看。”
安荷指了指先前孙道一让君骞煜浇水的那片药田:“就在那儿呢,宁姑娘没看见吗?”
宁溪抬头看去,只见屋前不远处确实是有一片药田,田里有个穿着粗布短衫的男子,袖口和裤脚还像一个真正的农民伯伯那样卷了起来,头上一顶大大的斗笠,把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可是仔细看那身形,还是有几分眼熟的,怪不得宁溪没有认出来,实在是没想到堂堂煜王爷有朝一日也会有这样的打扮。
说起来宁溪每天来找孙先生看病,都会路过那片药田,可是因为根本没往这处去想,所以也从来没留意过这田里的农夫是什么人,如今回想起来,难怪每次路过的时候,宁溪都会觉得有些许的不自在,好像总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看似的,可是一转身却什么都没有,原来居然是这个人在暗戳戳地盯着自己呢!
烈日炎炎,君骞煜被白晃晃的日光晃得眼花,孙道一那个老东西,像是非要跟这块药田过不去似的,刚开始是叫他浇水,要仔细地每一棵都从根部浇,这也就罢了,虽然不容易,但浇个半天也能浇完。
本以为还有半天可以歇口气吧,接下来孙道一又给了他一把小玉刀和一个小玉瓶,让他收集叶片上的绒毛,这种药材,成熟的叶片上面长着一层薄薄的雪白的绒毛,用小玉刀轻轻一刮,便可以刮落下来,收集到玉瓶里。
孙道一给他的任务是每天早晚各浇一遍水,另外再收集满一整瓶的绒毛,否则的话便不能歇息。
这条件,比在他的王府里当差还苛刻呢,要不是有求于人,君骞煜早发脾气不干了,更可恨的是,宁溪那个没良心的,他这边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她居然也从来没想着要来看一看,每天打从药田旁边路过,他都会充满怨念地盯着她看,如果目光可以有实质,他都可以把她的后背给戳出两个洞来了,可她倒好,硬是没有认出他来!
君骞煜一肚子的气,发现她过来了也假装没看见,自顾自地低头干活。
突然身后一热,宁溪扑了过来紧紧搂着他的后背:“你这个傻瓜,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怎么都不告诉我呀!”
君骞煜觉得有点不太自在,他身上的衣裳出了汗又晒干,味儿肯定不那么好闻,被她这样紧紧贴着还真不习惯,再说了,她这话叫人听着怎么那么不得劲呢,受委屈什么的,这种话用在他的身上,合适吗?
见他僵着不说话,宁溪又带着哭腔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还在跟你发脾气,你也别怪我了好不好?我这就去求孙先生,只要他答应帮你解毒,就算让我当牛做马,干什么都行!”
“呜呜呜,你为什么不理我啊,还在怪我吗?”
就在她抱上来的那一刻,君骞煜心里再大的气也消了,只是一时还拉不下脸而已,现在她既然已经服软,他当然也就顺台阶下了,正要转过身来,突然脑袋里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一揪,疼得他眼前一黑,抱着头蹲了下来。
宁溪惊道:“君骞煜,你怎么了?”
君骞煜缓了一阵,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没事了。”那阵疼痛来无影去无踪,一下子便消失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