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不可思议，”良久，陈谱才从方才的震撼中缓过来，他眼神复杂地望着正在苦恼地活动手指的慕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弹的太好了。”

而他的徒弟云琴则两眼放光，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位大师姐一般，因为刚入行才几个月，他不明白这部曲子代表着什么水平，就好像蚂蚁羡慕飞在空中的鸟儿，至于是鲲鹏还是麻雀，他分辨不出来。

但陈谱可以。

超越gm的水平，毫无疑问。什么时候钢琴界冒出这么一个妖孽他们还一无所知？不管是弹奏还是曲子本身，都是远超于现在最高gm的作品，在外来者的鼓励下，原住民们是涌出了一大批优秀的钢琴师和作曲家，但慕君所弹奏的这首曲子，绝对不是凡人所能作的，这是天才的灵光一闪，而且还是经受各种绝境与困难所磨砺出来的，哪怕在天才的作品中，这首曲子也是食物链的顶端、最顶级的存在，这样的曲子，估计几千年也只能出一个吧。

比起曲子来，慕君的光芒便要失色那么一点，当然，能将曲子的意境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她的演奏功力也足以打败所有钢琴npc。

所站立场不同，所思考的东西也不一样，天下第一智直接将慕君的麦封掉，并第一时间下了封口令，他视野所及的不仅是眼前的震动，还有——

他望向自己人物血条下方那个小小的buff，第一次感到自己无计可施。

那是一个名为“战意”的buff。

他能确定，这个buff以前从没出现过，不管是药水还是食物，都不可能带来这个buff。

“你情绪昂扬，战意浓厚，全属性上升10%，精神压力下降10%，精力全满”，当他读完buff的介绍说明后，便肯定了内心的猜测：果然，是由那首曲子带来的吧。

公会中，成员们早早组好团队，在团队界面，每个人都有一个小小的头像，他一一查看过去，果然发现刚才在语音频道听曲的每个人都增加了“战意”buff。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抖了一下。

自古以来，音乐都是最能缓解精神压力的良药，也曾有外来者实验过用音乐增加精神压力的方法，比如故意拉刺耳的或者悲伤的音乐，可就像机器人的歌声无法缓解精神压力一样，没有感情的音乐，对人根本起不了任何效果，而悲伤的音乐，既不会缓解也不会增加精神压力，所以，外来者才放任原住民们自由生长，因为原住民没有能威胁到他们的武器。

但是，今天，他发现了“战意”buff（为一个角色加上有利状态的咒语），这让他不得不开始思考，既然有能提高全属性的正面buff，是否也会有增加精神压力的debuff（减益状态）？而作为第一个发现这一点的人，他是否应该向上级报告呢？

还有一个隐忧一直萦绕在他心底，那就是，这个buff是只有莉莉安才能做到，还是只要满足特定条件就可以？如果是后者的话，他就不得不担心所谓的“奴役计划”能否顺利进行了。

聪明人不止他一个，身在音乐之中的慕君也眼尖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看了一眼“战意”buff，感受到身体里的歌力正在回转，没时间回应弹幕观众的赞美和议论，直接内视到自己的唱功皿，又惊又喜地发现原本几乎四分五裂的唱功皿表面居然有光华流转，一些细小的缝隙逐渐随着光华修复，那一层浅浅的、几乎干涸的歌力也仿佛注入了生机一般流动起来，虽然她不知道原理为何，但足以让她猜测出变化的原因。

大师级的小提琴曲没用，宗师级接近gm的埙曲没用，只有超越gm的钢琴曲才能造成这样的效果，想明白前因后果，慕君强按住自己高兴的情绪，接着，又有隐忧浮上心头。

这个身份不能用了，不管是唱功皿还是战意buff，一旦暴露开来，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她可能会被实验室抓去当小白鼠。想到这里，慕君毫不犹豫地退出了公会，删除了归鸿的好友和师徒，扔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一步”当机立断地激活手腕上的玩家传送功能，传到斜阳城东人流拥挤的巨大传送阵，随意选了个城市，连着传送了四五个城市，期间还将陈谱的师徒关系解开，变换装束，最后确定哪怕监控也追踪不了自己的踪迹，才激活npc的传送功能，直接传到了城主府附近的家中。

被这一番操作弄得头晕眼花的观众们终于疑惑地问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感觉播主好像在逃命？＊

＊不知道，难道是播主刚才的钢琴曲弹得太好，怕被红眼病盯上？＊

＊有可能哦，不过播主那么小心，应该没事的吧。＊

＊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所以就我一个人关心播主弹的是什么曲子吗？＊

传送到家，慕君胸膛起伏，胃里泛酸，她将直播球留在客厅，急忙忙跑到卫生间一阵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弹完曲子的那一瞬间，她从心理油生出一种被天敌盯住的危机感，直到传送多次后才慢慢解除惊弓之鸟的状态，她一边漱口，一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段话。

动物遇到自己天敌的时候，就会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减轻身体负担，以便逃命。

不管她刚才被什么样的天敌盯上，慕君望着镜子里因为刚才的干呕红了眼眶的自己。

以后必须要谨慎一点了，至少，超gm的实力，得好好隐藏起来。

她伸出的食指上，跳动着金色的流沙，或许是经历过太过严重的破坏，她能感觉到，通往四十级的通道上已毫无壁垒，只要能修复好唱功皿，积攒歌力，加上解竹那边从前留下来的歌曲，或许当她恢复所有歌力的时候，便能一步晋升到四十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