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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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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道……真是品行高洁,不落俗套啊!’阿娇暂时忘记了胶东王表兄给自己带来的不快,为楚王的情深意重大为感动。可看看亲爱的阙门姨母,娇娇翁主还是将几乎冲口而出的评语吞了回去。

刘彻挑高眉毛,眼珠转转,一脸不置可否。

皇太后劝了一阵,吩咐孙女去安排晚上的接风宴。

阙门侄女有年头没来了,长信殿的庖厨早换过几批,新厨子不知道这位楚国王太后的口味。馆陶长公主又凑巧不在,只有让阿娇跑一趟了。

“遵命,大母。”

娇娇翁主脆生生地应着,起身,抱起兔子就往殿外走——看都没看表兄一眼。

~~.~~.~~.~~

~~.~~.~~.~~

“阿娇!”

“阿娇,阿娇!”

出珠帘,

过丝幔,

下台阶,

馆陶翁主踏进回廊没几步,胶东王刘彻就赶了上来。

脚步,

略停了停,

还是朝前走……

龙行虎步,刘彻挡在表妹面前:“阿娇!”

阿娇站住,瞅着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家表兄,一语不发。那双明澈澈的凤眼,似问非问,似嗔非嗔。

大汉胶东王立刻意识到情况失控了。

“阿娇?为兄……”刘彻试探地问表妹,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

娇娇翁主眨眨眼,樱唇旁绽出朵蜜蜜甜的巧笑:“大王……何出此言?断无……”

说完,

移莲步,

绕过一只只火盆,目标——放在回廊另一头的浅色陶瓮,盛锦鲤的大陶瓮。

‘大王’两个字一灌入耳膜,刘彻就知道不好——事泄了!

虽然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内情的,但刘彻就是知道阿娇妹妹已经搞清楚整件事所有前因后果了。

“嗯,哈……阿娇……”刘彻搓搓手,亦步亦趋地跟着,脑子转得飞快。

迟疑片刻,一咬牙,胶东王也不顾面子了,将条条框框的难题和束缚和盘托出。

比如说,兄弟姐妹多,宗亲多,亲戚多,逢年过节的——送人情花销太大;

比如说,官邸——胶东王官邸空置多年,重修相当费事,也特别费钱;

比如说,他要养活的那些人——他要养官,要养吏,要养兵,还要养即墨城胶东王宫里一大堆的宦官和宫女,

……

总而言之,父皇给的那些安家费,压根儿不够。

‘怎么花钱的地方那么多?’

听表兄真情诉苦,阿娇在距离陶瓮一步远的地方停住,颇带些困惑地疑问道:“然则,税赋……何如?”

有封邑贵族的正经收入就是税款。理论上,胶东国内每个成年男女都必须向刘彻缴钱。

“税赋?”刘彻背着手,仰头看着封闭式回廊上方的透光排窗,苦笑不已:收上来的是‘粮食’和‘布匹’!能抵什么用?

远水解不了近渴。他总不能让人把那堆大而无当的货色千里迢迢运到京城来花销。那样做的话,光路费就快盖过货物本身价值了——而变现,需要时间。

“年前,”胶东王嘟嘟囔囔地说:“寡人已命内史宣告,国中免赋一年;开府库,分发酒脯予国人……”

“从兄?!”

阿娇诧异地瞪圆了凤眼——本来就缺钱,他还玩‘免税’?白白送酒送肉?

就算每人只一碗酒,一两半两肉脯,但也架不住人多啊!光胶东国的都城即墨,就有多少市民?

这算不算‘死要面子活受罪’?

浅色的陶瓮中,小锦鲤摆动鱼鳍,优哉游哉。鲜亮的色彩,摇曳的游资,仿佛在嘲笑人类世界的无聊和无奈;也仿佛在炫耀,只有它们,才是世间真正无忧无虑的精灵。

刘彻两手撑在瓮沿,盯着鱼儿欣赏许久,摆出一脸的嫉妒不满:“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鱼之乐,鱼之乐……”

‘表兄还真不容易呢!瞧着桩桩件件的。’

阿娇翁主的心有些软了,迈步,走到彻表兄身后:“锦鲤,乃石公主所赠。”

扯扯嘴角,胶东王突然探手,入水,五爪神功对准有着最靓丽外表的青金石色鲤鱼抓下去。

水花儿,四溅!

右手收回,是空的。大汉胶东王枉湿了半幅袖子,却无功而返。

刘彻犹不死心,又试两次——依旧失望。

湿漉漉的手搭在瓮沿上,大汉的胶东王转头,冲站在背后的表妹长叹一声,投以期待的目光——阿娇现在能理解我的处境了吧?

加税,是不要想的。

会被国中百姓骂死,也会被其他皇子还有京都贵门笑死,还会给父皇和公卿留下贪得无厌的恶劣印象。

既不能在外面没了面子,又不能在里面丢了里子。怎么办呢?

‘富商’是非常好的选择。反正他们都是肥羊,早晚会落入某个权贵手中——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自己动人,物尽其用充实腰包。

阿娇暂时沉默,良久,才问:“何人献策?”

不是她看不起刘彻表哥,但如此阴暗并深谙世事的主意,实在不象是一个自幼养在深宫,才刚刚**生活的皇子会想到的。

“哦,献策之人,舅父田蚡。”刘彻又伸爪,去捞水里的鱼儿,将瓮中的水面搅得没一刻宁时。

“舅父?‘田’蚡?”阿娇翁主一愣——刘彻的舅舅怎么和王美人不是同一个姓?

刘彻倒是满不在乎地解答:“外祖母二嫁,与王氏生二男二女,入田家生二男。”

‘六个,真不少。’阿娇浅浅笑,摸摸怀里的胖兔子:“如此呀……”

敏锐地感觉到阿娇妹妹口气松缓了,刘彻顿时眉开眼笑,腆着脸要求等到皇家兄弟都会参加的船模比拼赛场上,表妹一定要明确站在他这一边。

‘得寸进尺!’阿娇横表哥一眼,不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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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对面走过来一列宫人,为首的两个宫娥手中各捧着一把玉壶和一只食盒。

阿娇认得她们是伺候薄皇后的侍女,就叫住两人,随手打开食盒。扁扁的长方形漆盒一打开,顿时甜香四溢,引人垂涎;但等到细看,就能发现盒内的点心一点都没动。

“阿芮?何如?”娇娇翁主指着半块都没少的点心,问是怎么回事——这时辰正处在两次正餐的中间,按惯例薄皇后该进小食的。

芮宫女屈膝行个礼,向馆陶翁主禀告:昨天下午汤山皇庄送来新鲜的林檎果,又香又脆;皇后午睡起来后多吃了两个,就吃不下点心了。

‘原来如此啊!’才要放宫女们离去,胡亥突然不安分起来,胖乎乎的身子麻花似地扭个没停,圆鼻头一耸一耸,尽往香喷喷的点心方向凑——馋相毕露。

“胡亥,胡亥!”阿娇好笑地戳戳胖兔子的脑门,打食盒中挑两块素点心出来,掰开了喂兔子。

这时刘彻也晃荡过来:“美味?”也不知道问的是阿娇还是兔子。

湿漉漉的手横扫而过……

眨个眼,食盒中三分之一货色就易主了。

刘彻有滋有味地嚼着,抽空还跟娇娇表妹商量,问能不能借两个长信殿庖厨,好教教胶东王官邸的厨子。

阿娇莫名其妙地反问,各菜肴方子点心方子不早就被他抄去了吗?怎么还要?

胶东王很没形象地边吃边抱怨,他家那些厨师瓷笨瓷笨,完全不开窍,拿着同样的方子竟然就是做不出长信殿吃食的味道?!

‘是吗?’见刘彻吃完手里的,又去拿点心,阿娇忍不住打趣:“从兄,二母重身,所进多‘滋阴’‘补胎’之物……哈哈!从兄?”

这阶段皇后舅母情况特殊,饮食中大多掺杂各种滋阴补气的保胎药材。彻表兄一个男的,难为他对着专为孕妇准备的妇科型点心大吃特吃,这场景真是太可乐了。

伺立的宫女们听到这,也都窃窃地笑起来。

只有当事的胶东王仍旧脸不红,心不跳;咽下半口点心,张开嘴……

“从兄,无须多言,无须多言。”娇娇翁主赶忙阻止——这位表兄经常不按牌理出牌;她现在可没兴趣领教什么奇谈怪论。

胶东王哈哈一乐,也不管手指头上点心屑黏黏糊糊,又拿起块点心往嘴里塞,还口齿不清地和表妹抬杠:你今天才认识我啊?

‘也对,从小就喜欢多吃多占!为了好吃的,没少和刘胜表哥打架。’阿娇耸耸肩,手疾眼快给兔子多抢出一块。

明白此番进长乐宫的目的达到,刘彻心情愉快,胃口大开,没多久一食盒两层的点心就块见底了。

阿娇才懒的管表兄;觉得抱怀里喂食不方便,就将胡亥放到地上,又取块丝帕铺开了,把食物都放在手帕上,才准胖兔子动嘴。

忙于照顾宠物兔的娇娇翁主突然听到奇怪的动静:

“大……王?”

“大王,大王!”

“翁主?!”

……

‘这又怎么了?’馆陶翁主诧异地起身,回头,就见胶东王表兄眼睛鼓起,两只手抓着自己的喉咙,脸涨到通通红……

阿娇一见大惊,急忙问:“从兄,从兄,何如?”

刘彻张着嘴,想说话,可也怎么也说不出。

发出一长串听不出任何意思的不连贯音节后,胶东王的脸皮由红转白;到后来,更是‘哇’地一声吐出口淤血,仰头就倒了下去。

“从兄?!”

阿娇吓坏了,一边死命托住刘彻的头,不让后脑勺碰到石头地面,一边急急叫喊:“来人,来人……太医!”

宫女们乱纷纷向廊外向主殿跑去:“太医!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真不知道单元房子有什么好?

借银行一两百万,半辈子白辛苦,只为一套单元房子。

自己小心使用有什么用?

本人注意维护有什么用?

这蜂巢一样的住处,

楼上,楼下,

左邻,右舍,

到处都是不确定因素。

任何一方出点漏子,就能影响到!

(楼上水管子漏了,墙面湿透的某人抓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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