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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塞翁失马 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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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无圣使便带着高云乘马离开了开店。

途中,高娃道:“玉柏,你说想到了一个找寻我姐姐的办法,是什么办法啊?”

无圣使道:“令姐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而所带银两颇为有限。我想她一定会当掉所带的物品,只要咱们能找到这些物品,就能找到她的踪迹。”

他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出现的,言谈问题不宜太过直接。

高娃应道:“嗯。这个办法好!”

二人一路向西,来到了第一个镇子。

无圣使道:“咱们就从这家当铺查起——”与高娃下马,奔了进去。

那当铺老板刚开始还以为二人是当东西的,接待的很是殷勤,后来在听说不是那么回事儿时,态度大变。

无圣使剑法高明,当即便不动声色露了一小手。

那老板为之所慑,只被吓得全身哆嗦。别说是查当品了,就是拿也没话说。

当下高娃查看了与姐姐失散以来,当铺收购的当品,结果没有从中发现姐姐所带的物品。

高娃不识世务,当然也就没有主见,一路之上全凭无圣使安排。

无圣使带着她一路向西而去。

辜无仇虽听脱列伯说了扩廓帖木儿不会放过袁明日,到时还会辅佐自己当上武林盟主,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还是非常郁闷。每日除了练刀外便是酗酒。

这日像往常一样,他练完刀后在房中喝酒。

赵梦姣心中没有辜无仇,原本也懒得管他,可是为了父亲辛辛苦苦创立的断刀山庄、为了母亲的大仇,就不得不管了。

她上前抓住了辜无仇正在倒酒的酒壶,道:“无仇,你不要再喝了!”

辜无仇醉醺醺地喝道:“走开——”左手一推,已使上了内力。

赵梦姣虽有习武的底子,但毕竟敌不过武功大增的他。被推得疾退了三步。

辜无仇喝道:“我的事,你少管!”

赵梦姣勃然大怒,也喝道:“不就是没当上武林盟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至于这样吗?”

辜无仇冷笑一下,道:“是啊,我不就是没当上武林盟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当上了不就行了,是吗?”手指门外。

赵梦姣本在劝他,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顿时大急,指着他吼道:“辜无仇,你说什么呢?”

辜无仇站起身来喝道:“我说什么你最清楚。跟了我你还对他余情未了!”又手指门外。

赵梦姣哭道:“你胡说!”

辜无仇指着自己道:“我胡说?你看看那日图复兴冲上擂台,与人对掌时你那副心如刀绞的样子——我和人比武时,怎么不见你那样啊?啊?”在说到最后一个“啊”字时,嗓门特别高。

有道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别人没看到赵梦姣为袁明日担心的样子,他可看到了。

赵梦姣自从再次见到袁明日后,原本一潭死水的心,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努力在让自己的心恢复平静,现在辜无仇重提此事,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哭道:“你……”不知该说些什么,“哼”了一声,冲了出去。

经过几日兼程,袁、帖木儿二人终于赶到了武当。

门头道通报后,坐镇观中的副观主,俞莲舟迎迓于门,很是欣喜

推举武林盟主时,俞莲舟虽未前往断刀山庄,但袁明日曾是赵天龙的大弟子,办事的过程中便互相认识了,当下也不必多做介绍。只有高云自报了姓名。

俞莲舟微一诧异,见高云分明是一位娇滴滴的女子,并非袁贵等人口中的公子哥,随即又想起了哪位瓜施主。

原来,那日袁贵等人陆续到此,按知客道的意思,要将小葵与其他人安排在一起住。小葵自然竭力反对,袁贵也表示赞成。来者为客,最后知客道也就按小葵意见,给安排单间。

俞莲舟又联想到袁贵等说有人在追杀高云的事,心道:“原来又是一段江湖情仇!”当下也不便多问。将二人引到了接待宾客的客堂,分主客而坐。

知客道奉上了茶点。

主客寒暄了几句。

俞莲舟问起了袁明日无恙的原因。

袁明日告知了巧遇宋远桥等事,随即问起了袁贵等人是否来了武当。

俞莲舟道:“他们见图盟主一月大限已越,还迟迟未到,以为出了事,便各自去了。这些天来贫道一直在为图盟主遇险,敝派没帮上忙的事惭愧之至,现在见图盟主安然无恙,贫道就好多了!”

袁、帖木儿二人听说袁贵等人没事,长长松了口气。

袁明日拱手道:“承蒙俞副观主挂念、宋观主相救!”

俞莲舟叹道:“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若是图盟主未遭此劫难,也未必能够脱险。”

袁明日应道:“是啊!”

俞莲舟道:“焦姑娘,听瓜施主说,追杀你的人是扩廓帖木儿,此人心狠手辣,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你可要小心啊!”

高云一惊,知道定是袁贵等人见袁明日逾期未到,便逼问了小葵追杀的人是谁。

原来,袁贵等人虽然知道就算袁明日到了,也未必就能活命,但是毕竟死于非命,总得知道凶手是谁:袁贵要为少主报仇;丐帮和兴盛镖局的弟子要回去交差。小葵虽然受主子之命不让说,但是见主子出了事,心想:“现在让别人知道了也不要紧,让别人知道了还可以替小姐报仇。”于是便说了。

高云看了袁明日一眼,向俞莲舟道:“多谢俞副观主!”

二人当下不敢耽搁,立即起身。

袁明日拱手道:“请问俞副观主,家叔和瓜兄弟去了何处?”

俞莲舟站起身来,手抱拂尘道:“图、瓜二位施主:一个前往了大都;一个去寻叫姑娘了。”

二人作别俞莲舟后,乘马下山。

自从俞莲舟说穿追杀的人是扩廓帖木儿后,高云便一脸的歉然,这时道:“大哥,对不起!”

袁明日笑道:“没关系!我说过:我也有很多事瞒着你。只要我们真心相待就好。我们先去找图叔和瓜姑娘吧?”

高云道:“不!我们先去岳州丐帮总舵。”说的毅然决然。

袁明日道:“图叔老成持重,暂且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是不用担心。瓜姑娘武功平平,一个弱女子,你难道就不当心吗?”

高云蹙眉道:“那……那先找到小子后,再去岳州丐帮总舵。”

袁明日道:“你为什么要急于去丐帮?”

高云隔了一会道:“邓州一袭中丐帮弟子死伤最为惨重。虽然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派,但是扩廓帖木儿是朝廷第一大权臣。聂帮主知道了是他袭击的我们,一旦去为我们和死去的弟子报仇,后果可想而知。”

袁明日见她怕别人因为为难她的对头而损伤,心下好生佩服,道:“嗯。如今我们还活着,宋大哥他们是因为我们死的,要报仇也应该由我们来报。”

高云虽知他所说的“由我们来报”的“我们”二字,是一片好意,但还是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二人催马向东北而去。

无圣使带着高娃一路查到大同后,转而南下。

这才是他真正要查的方向。

这日,无圣使带着高娃查到了玉沙城,小葵当掉物品的哪家当铺。

高娃一眼便认出了物品,激动地道:“这只镯子是我姐姐平日里最喜欢戴的!还有这副耳环……”抚着物品的双手不住颤动,眼中噙着泪珠。

这是她多日来第一次发现姐姐的踪迹,激动之情难以抑制。

无圣使喝道:“这些东西是何人当的?”

那当铺老板被吓得直发抖,战战兢兢地道:“是……是一个……长……长相清秀的公子!”

高娃一惊,道:“一个长相清秀的公子?”

那老板应道:“是!”

高娃脸色突变,吼道:“不可能!”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她这一吼不要紧,只把那老板吓得打了个踉跄,险些跌倒。

高娃是个娇滴滴的少女,本来吼一声并无多大威慑,然而此时此刻吼来,显得威慑重大,意义非凡,大有一吼定生死之势。

当铺伙计哆哆嗦嗦地从竹箧的一沓案牍中,翻出一张,道:“老板,案牍找到了——”递给了老板。

那老板刚要顺手转交给无圣使,高娃一把从中夺了过去。

她定睛一看,见盖着当铺的大红印的存档上,当物人一栏中,填写的姓名是“瓜子铁”三个字。知道这是小葵的假名,而非姐姐。于是哭的凶了起来,连连道:“不可能……不可能……”

无圣使见那老板说的是一个人,又见高娃看过案牍后,哭的厉害了,知道情况不妙,拿过案牍一看,见当物人正是小葵,思忖也不能排除高云假借小葵之名的可能。沉吟片刻,有了一个较为稳妥的办法。当下叫当铺伙计去请来了一个画师,又叫画师根据高娃所描述的小葵的长相,画出一幅画像。

不一会,画师便根据高娃所描述的小葵的长相,画出了画像。

为了方便老板和伙计指认,无圣使让高娃描述的是小葵男扮女装的样子。

那老板和伙计指着画像,异口同声:“就是他!就是他!”

刚才在无圣使的安慰下,高娃哭泣方止,现在见此,不禁又“哇哇”大哭起来。

无圣使偷偷留下了与人接头的暗号后,又偷偷找画师临摹了一幅小葵的画像。

这天晚上,在一个偏僻的胡同中,他又与上次接头的那缟客接上了头。

无圣使道:“高云并不知道高娃被救,铁战云也不知道高云的身份,高云定会跟踪铁战云,营救高娃。铁战云知道儿子的噩耗后,很有可能把高云杀了。现在唯一确定的是高云的贴身丫鬟活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乃是临摹的小葵的画像,递给了缟绫客,道:“帮我找到她,就可以助我进一步接近扩廓帖木儿、早一日除掉绊脚石。”

缟绫客带着临摹的小葵的画像回到黄山总坛后,教主下令大肆再临摹。

白莲教徒中人才济济,干什么的都有,当下便临摹起来。

由于临摹的都是高手画师,虽经过了再临摹,但画像的本来面目没有一丝变化。

在临摹了足够多的画像后,教主下令将画像下发到各分坛坛主手中,倾全教之力以相找人。

潜伏在各地的白莲教教徒在接到总坛的号令后,立即行动起来,奔赴大街小巷,各个交通路口,查找目标。

虽然在至正十三年底(1353年),盘踞在西部地区的数万红巾军白莲教徒,大部分已被元廷江西行省右丞火你赤带兵所杀,但是白莲教传教厉害,很快便在全国各地秘密发展了教徒,达官贵人、贩夫走卒,无所不有。

在白莲教徒的共同努力下,很快便有教徒发现了目标,于是赶紧一边跟踪,一边上报。

无圣使很快便得到了总坛的反馈:目标已经发现、高云很可能系脱列伯所杀。

他心里奇怪:“就算扩廓帖木儿心狠手辣,气女儿不肖,也不该杀鸡焉用牛刀,派得了干将脱列伯去追杀呀?”不管怎样,东方不亮西方亮。虽然高云被杀的事与铁战云无关,但是脱列伯扯上了,也毫不失落。当下故作茫然,引着高娃前往小葵所在的地区。

小葵在武当见主子和袁明日逾期未到,心想:“袁明日逾期未至会死,小姐却不会死。”于是离开武当后,原路寻找主子的下落。

这日,小葵寻到了邓州至均州的一个镇子,在大街上逢人就问:“请问大哥,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胖瘦高矮跟我差不多的公子啊?”问着,指指自己。

路人摆手道:“没见过!”走了过去。

小葵如此问了一个又一个。

路人如此摆了一个又一个。

俊俏的公子倒有的是,可是像小葵这样俊俏的公子却没几个。这些天询问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这样,连让小葵空欢喜一场的时候都没有。

由于小葵与主子姐妹情深,遇到这样的结果倒也不气馁。

于是她继续不屈不挠的询问:“请问……”刚一开口,便即语止,询问之人乃是高娃。

高娃见她蓬头垢面,满是风霜,非常的心疼与激动。

小葵见到她既心酸,也激动。

二人互呼:“小葵!”、“二小姐!”眼圈一红,相拥而抱,失声大哭起来。

二人的情绪稍稍平复之后。

高娃迫不及待的询问起了姐姐的下落。

小葵哭诉了主子遭扩廓帖木儿,派人追杀至今下落不明的事。

高娃惊道:“什么?你说我爹他派脱列伯追杀你们?”

小葵点头应道:“嗯!虽然他蒙着面,但是我和小姐一眼便认出了他。”

高娃蹙眉道:“这怎么可能呢?我爹明明让我出来找你们回去,还答应我不会为难你们的。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

小葵道:“不会有错。他两次追杀我们,第一次小姐受了伤,这次小姐就下落不明了。”

听到这,高娃就不得不信了,非常伤心,道:“怎么会这样呢?”

高娃将小葵带回了所投宿的客店,让她吃了些饭。

她哭道:“没想到我爹他竟会对姐姐如此狠心……”

这时,忽闻楼下远处人声哓哓,三人循声一看,见左边远处正有数十蒙面客拎刃奔来。

无圣使道:“他们来了!”

小葵“啊”地一声,大惊失色。

她两度遇险,深知脱列伯的手段。

无圣使道:“你快带小葵姑娘从后门走!”

高娃气往上冲,道:“我就在这,看他们敢怎样!”

她自恃父亲疼爱,脱列伯不敢违逆自己,杀了小葵。

无圣使道:“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是人?”

高娃一愕,道:“你是说?”

无圣使道:“要杀令姐的恐怕另有其人!”

他不管脱列伯为何要杀高云,总之要将这件事的责任往脱列伯身上扯。

高娃顿时心花怒放。

无圣使道:“快走,这里交给我了!”

高娃应道:“好。那你小心点!”

此时,蒙面客已奔近客店门口,无圣使一声叱咤,从楼上飞落,似瓢泼大雨般,剑指蒙面客中的一马当先之人。

那蒙面客一蹬马镫飞起,舞剑在半空与之打斗起来。

二人都是武林的高手,一经动手便闻到兵刃相交声密集、看到出招招式高明。

众蒙面客刚要冲进店门,敌人便呼“地落在了门前,知道这是个劲敌,于是立即退开了两步。

原来,无圣使是见敌人要冲进店门,于是赶紧如拨雨撩云般,狠狠划了个半圆,挑了仗剑客一剑,借势先落了下来。

仗剑客随即也落了下来,大喝一声:“上——”再次挺剑刺向了敌人。

众蒙面客紧随其后,挥刀冲敌人砍出。

仗剑客在半空一与人接招,便知自己恐难对付,于是便想出了以多欺少的办法。

瞬间,无圣使面前刀剑乱晃,为之寒光所罩。

他不敢再像刚才在半空对付仗剑客一个人那样,大刀阔斧的凌厉进攻,而是转为细针密线的有守有攻。

虽然“剑仙”顾念当年的“暴雨剑式”,像下暴雨一样厉害,剑刺对手,对手绝不躲避可能,但是由于为人所逼,未能全部倾囊相授,无圣使学到的倒像是“细雨剑式”。

虽然无圣使学到的是“细雨剑式”,但是由于“暴雨剑式”本身剑招精妙,每一招都可堪凌厉,所以在勍敌面前,也毫不显弱。死死把住门口,不让一敌进入。

“丁丁当当”地打斗声中,偶尔可闻中刃的惨呼,乃是蒙面客中所发,正是无圣使细针密线的打法所致。

由于蒙面客人手众多,伤亡上三五个,立刻就有三五个顶上,所以进攻的架势毫不减弱。

一时间双方打得难解难分,战局陷入了胶着。

这时,忽闻南面有人大喝:“别动!”

这声音虽不怎么洪亮,非内力了得之人所发,但喝者声嘶力竭,声音还是压过了众刃相撞之声。在场之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双方瞬间罢战,循声望去,只见高娃和小葵二人被六名蒙面客所制,四名后摽二人胳膊,两名刀架二人脖子。

旁边的一名蒙面客继续喝道:“不然我们就杀了她们!”抖了一下手中明晃晃的钢刀。

无圣使惊道:“帖木儿姑娘!”满是关切之情。

高娃泪盈盈地道:“钟公子!”

此刻她已不抱活命希望,唯一的希望就是无圣使活着,必要时可以选择自尽,以免连累无圣使。

原来,仗剑客为防目标再次逃脱,于是兵分多路而来,还派人身着便装,混在行人中。高娃和小葵刚从后窗跃下,便与之遭遇,经过一阵激战,终寡不敌众。拿住她们的头目见强敌久战不下,便萌生此法。

仗剑客定睛一看人质,不禁片刻之间,后背渗出了冷汗,暗惊:“啊——是二小姐!”喝令:“快把人质放了!”

那头目不可思议道:“大哥!”

仗剑客大骂:“有眼无珠的东西,她是二小姐!”

属下不认识,他可认识。

众蒙面客是听说过扩廓帖木儿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但谁也没有见过,这时听说这缟衣少女便是,都是“啊”地一惊。

制住高娃三名蒙面客便如捧着烫手的山芋般,急忙撒手。

高娃大感意外,立即奔到了无圣使身旁。

无圣使握着她的上臂道:“帖木儿姑娘,你没事吧?”

高娃死里逃生,又得到了心仪之人的关心,有说不出来的高兴,点了点头。

仗剑客拉下了面纱,正是脱列伯。

原来,在上武当的必经之路上,虽未见到袁明日,但他行事的原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小葵离开武当后便派人进行了跟踪,心想:“没有人比自己,更容易找到想要找的人。”想要通过顺藤摸瓜的方式,找到袁明日的尸首。后来在接到袁明日未死的消息时,想要再杀回武当已然不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跟踪小葵,不管是小葵找到袁明日也好,还是袁明日找到小葵也罢,总是要找的。刚才接到属下禀报,说小葵被人带进了这家客店。料想袁明日定在客店之中,于是不由分说,立即调集人手前来。

脱列伯“扑通”一声,拄剑跪地,道:“小人多有冒犯,请二小姐恕罪!”口气十分尊敬。

高娃转过身来,俏脸一板,“哼”了一声。

她虽是生气,但样子仍十分可人。

脱列伯深知高娃平素为人随和,绝不会轻易动怒,这次自己犯的错可不小,道:“二小姐!”低下了头。

高娃指着他喝问:“说,你为何要杀我姐姐?他如何得罪了你?”

脱列伯低声答道:“小人愚钝,不知二小姐在说什么?小人是在奉太傅之命,肃清反贼探子。”

他为了掩人耳目,便将追杀袁明日说成了在肃清反贼探子。

高娃大怒,喝道:“反贼探子?”气冲冲地走到了依然被制住的小葵面前,道:“你看清楚了——”一把抓下了小葵头上的男冠,一张女儿的脸庞立现众人面前。

她此举意在单纯驳斥脱列伯。

脱列伯这次惊得险些瘫倒在地。

高娃的出现已经令他吃惊不小了,没想到所跟踪的袁明日的同伙竟又变成了小葵。

脱列伯悔恨:“自己只是一心要杀袁明日,对女扮男装的小葵全没在意!”心想:“如今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还暴露了身份、冒犯了太傅千金。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条都是重罪!”一时呆若木鸡。

高娃斥责道:“小葵她只是府中的一个丫鬟,如何就成了反贼探子?我姐姐她又如何成了反贼探子?”

脱列伯大惊之下,全没将她的话听进去,只是自忖:“小葵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她是袁明日的同伙,那大小姐……”触类旁通,随即就想起了在汝宁府客店的哪位阔公子打扮,所说的那句话:“我跟你走就是了!”更惊的是,没想到一直顺便查找的大小姐,就曾出现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现在所犯的罪不止以上几条,还要在加上“失察和冒犯大小姐二罪”。

扩廓帖木儿只是让他顺查高云,却没提高云是女扮男装,他当时也没多想。

脱列伯又想:“如果因此而害的大小姐不再回府,那罪过可就更大了!”

他情知高云本来就对扩廓帖木儿夫妇存有隔阂,从汝宁府客店高云所言和现在小葵所言来看,高云定是认出了自己,是绝不会回府了。看来这次自己真要大祸临头了。

高娃回到无圣使身前,夺过他手中利剑,指向脱列伯。

她认定是脱列伯僭妄父亲之名,私自追杀姐姐。现在敌众我寡,小葵还在敌人手上,一时倒也不敢离得太近,喝问:“我姐姐现在在哪?你是否已经把她杀了?”

这时,脱列伯已经恍然,黯然道:“小人不知大小姐在哪。小人没有杀大小姐。”缓缓站起身来。

高娃略恐,退了一步,无圣使抢过她手中利剑,挡在了她身前,使一招“暴雨剑式”中的起始式,“携云握雨”,敌人一旦进犯,立即挺剑迎上。

脱列伯缓缓转过身去。

高娃大惊,迅速奔到了小葵面前,喝道:“今天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伤她!”

脱列伯叹了口气,令道:“放了她——我们走!”

他想:“高云和袁明日是在一块的,从高娃的话中听来,袁明日显然不在这里。如今之势,这条线索已经不宜再直接追查下去。”

三名蒙面客放开了小葵,和同伙或扶着伤者,或抬着死者,随主子而去,背影极为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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