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没想到顾夫人会提这样的要求。

而顾夫人自己似乎也有些慌乱似的。她见苏锦瑟半晌没有回答，立刻有点儿逃避，又有些尴尬的转了下头。“抱歉，瑟瑟，我让你为难了……”

“不，您不用道歉。”苏锦瑟反应过来。她并不忍心让正在生病的长辈，露出这样有些难堪的表情。“我只是……只是没想到您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直以来，我总以为您是不喜欢我，所以才不见我。”

顾夫人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挂着怎么也掩不去的苦涩。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之前只是……精神不太好。而且生病罢了。所以一直就很少出门。更不经常到你住的后院去。不过，我去过几次，你并不知道。那还是在你小时候，我看你在后院的花园里跳舞。可爱极了，漂亮极了。”顾夫人叹了口气。“只是，之后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就再也很少出门了。也就自然没了机会再看看长大的你。偿”

苏锦瑟听着顾夫人的话，不禁觉得，也许是之前自己误会她了。

只是，即便是如此，现在猛地让她改口，她却也没有那么痛快能当即答应撄。

“我没想到，您居然这样关注过我。”苏锦瑟笑了笑，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但是，您的要求，我恐怕不能答应。我想您应该知道，我很小的时候被顾家收留，对于这件事我很感激。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我的父亲，我相信，很快我就可以找到我的母亲。原本，我是应该叫您一声妈妈，但是，现在我和顾归年也已经离婚了。所以……”

苏锦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她明白，自己这么说确实很残忍。

但是，她实在是开不了口。

在苏锦瑟的心目中，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都应该是极其美好又充满了爱意的称呼。她会心甘情愿的叫顾成均爸爸，是因为顾成均真的在她幼时给了她关心，给了她疼爱。她对顾成均是抱有对长辈的尊敬和感情的。哪怕她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哪怕父亲和顾成均之间有一些没有告诉她的矛盾，她还是依然可以叫他爸爸。

可对于二十多年来，只见过几次面的顾夫人。

哪怕此刻她对她，再怎么样的亲近，苏锦瑟也没办法直接开口叫她‘妈妈’。更不要说，她是顾归年的母亲，而现在她已经和顾归年离婚了。

苏锦瑟不是一个会拐弯抹角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有时候她会不自觉的得罪一些人。

可是没办法，她已经压抑的自己足够久，现在也没办法再继续隐藏下去。不如干干脆脆就做她自己就好。

顾夫人听着苏锦瑟的理由，并没有怪她。虽然她的情绪有些低落，看上去很是难过。可是却说着表示理解的话。

“我明白，是我的要求太过唐突了。没事，没事。你拒绝是应该的。毕竟……”顾夫人的声音哽咽了一些。“毕竟，你在家里那么久，但我也错过了你那么多年……”

顾夫人的话说的有些模糊不清，让苏锦瑟没听太清。

但是，她并不想看顾夫人这么伤心。所以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布包，然后双手递给顾夫人。“对了，夫人，这是之前您托黎叔带给我的东西。我想，现在应该归还给您。”

顾夫人的手有点儿颤抖的接过那个布包。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放着是她当初给苏锦瑟那把梳子的绒布袋，还有那把刻了‘苏’字的梳子。

“这应该是您想要留给儿媳的东西吧？我看这梳子应该很有年份了，应该是传家之宝吧。我和顾归年已经离婚了，不应该再拿着它。只是，之前一直没机会还给他，现在只好亲自带来，把它交到您的手上。”

苏锦瑟认为自己的话说的已经足够清楚。可是下一瞬间，却被顾夫人把东西重新塞回到了她的手里。

“不，这东西你拿着。你拿着，这就是给你。给你一个人的！”

苏锦瑟愣了愣。“可是，夫人……”

“瑟瑟，你看，这梳子上不是刻了一个‘苏’字吗？这就是给你的。之前应该当作结婚礼物给你的，现在只能……只能当作生日礼物了。”

梳子上确实是一个繁写的‘苏’字。可是这梳子看起来又不像是新做的，反而像是保存了很久的旧物。可现在顾夫人这么说，苏锦瑟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那就暂时放在我这里。”苏锦瑟也不想过多的和顾夫人推诿。“如果等您想收回了，可以随时找我。”

然后，这么说着，苏锦瑟伸手拿过顾夫人的手机，输上了一串数字。“这是我国内的手机，和我国外的号码。夫人，您看上去很孤单，如果您愿意，可以随时找我说说话。”

顾夫人没想到苏锦瑟会这么做。她的眼中弥漫着说不明的水雾，然后哽咽着点了点头。

苏锦瑟看了一眼手表。“夫人，我在这儿呆的时间够久了，我就不多留了。您好好休息。”

“瑟瑟。”顾夫人叫了苏锦瑟一声。“你……明天还能来吗？”

然后，顾夫人看到苏锦瑟有些惊讶的表情。也是，哪有人希望别人天天往医院里跑的。不过，紧接着，顾夫人就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明天是我的生日，我希望……”

“当然可以。”苏锦瑟没等她说完，就心里一软，然后顺口答应了。“夫人，明天我和小谦还有小睿一起再来看您。不过，您今天可一定要好好的休息。”

顾夫人有些欣喜的点点头，应了一声。“好。我一定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