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秋野的报告和扉间的信做参考,叶子沐绝对没有办法理解《扉间大人观察记录》里写了些什么,更别提让扉间受挫的真相。
‘有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名字叫平冈三郎。头上绑着冲天辫身上穿着藏青色和服,带子也不系好,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露出一大片胸膛一定是纵欲过度。就是他救了日向秋彦,还说自己是微末之人不忍心看到战乱才出来阻止,却给我放火!绝对是其它藩(我觉有八成可能是宇智波)私下里派来捣乱的,大哥你快让秋野查查。我要看看是哪个混蛋敢坏我事,绝对追杀他到天涯……’
如果说叶子沐因为这熟悉的描述联想到某人引发不好的预测而感到不安,那么扉间的通篇吐槽却让他从糟糕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不禁莞尔一笑。
如果敌人是奈良鹿山。
一想到这个可能,叶子沐便感觉面临一个巨大的深渊,那种从根本上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让他手轻微颤抖:就像有一个巨大的网将你困住,无论走向何方,如何挣扎,最后的结局依旧是织网者所希望的方向。不可敌对,无法抵抗……这些负面情绪在看到扉间一句追杀他到天涯下变成笑点。
叶子沐才发现他走入了错误的道路:对奈良一族的过分期待,甚至将自己的未来交到对方手里。故而在事情出乎所料时转变成了极大的恐惧。
如果你恐惧一个人,那么一开始就输了;
如果全心依靠一个人,那么会失去自我。
天地之辽远,世界之广阔。
烽火乱世,英雄辈出。
本当视祸患如草芥,福泽为天命。
得之应得,失之应矢。
又怎可因一奈良鹿山,而失去本心?
颤抖的手在笔尖触到纸面的那一刻便稳定起来。
‘平冈三郎这个名字多半是化名。你描述的样子有点熟悉,我想我见过他。等确定后给你消息——可以从日向那里入手,别总往宇智波那里想。虽然他们名声很糟糕,也不至于出这种馊主意……’
在一边和扉间棱木通信一边调整西陲的过程中,时间哗啦哗啦地过去,转眼间便到了冬至。
期间叶子沐和日向弥小小交锋了一场,关于日向秋彦。
在稳定了对鹿山的情绪后,叶子沐脑子便开始转起来。而随后收到骨枝传回来的情报更让他确定奈良一族并无和日向合作的意图。
觉得计策可行的叶子沐立刻就下手了。
日向一族从不留废物。
那么日向秋彦呢?将日向陷入失败的将领。
让秋野将这样的流言送入日向境内引起反对的声潮后,看女王如何解决难题是叶子沐解决琐事之余难得的乐趣。
日向弥一定不想失去日向秋彦——这是她最可信任也是她掌控日向的关键节点。
一年只有28天的时间可以离开日中镜。从旭吉的情报中推测出这一点后,叶子沐立刻意识到她和日向秋彦的关系。无法亲自处理事务的女王必须有一个可以托付值得信赖的人来帮她处理族事以及威慑众人。
以往的日向弥靠着八尺镜在手,日向秋彦在外,很好地掌握了其中的平衡。
而如今。
即便日向女王在行方(守时进攻处)大展其神力,但日向秋彦却失去了以往的威信。这必然导致其中平衡倾斜,若不想局面失控,日向弥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联姻。
日向弥自然意识到这一点,她本试图让日向秋彦和辉夜姬联姻来稳定他在族里的地位。但领地内的质疑——来自各方对日向秋彦失败的声讨甚至蔓延到下达进攻命令的日向弥身上,而紧随其后来自东面辉夜一族的拒绝更是让情况雪上加霜。
墙倒众人推,这是以势逼日向弥做出决断。
通过神镜察觉到这件不寻常的波动应该来自千手的女王恨不得把镜子对着千手族长给他来一下。
暂时还做不到这一点。
在日中镜中的女王手指来回拂过镜面,终于在平息怒火后下了决断。
“信久。”日向弥对着日向的宗家长老道,“我要举行祭祀。”
“大人?”
神器和日向族长彼此建立契约,日向弥无法长时间离开日中镜,除非她能完全降服神器。但据日向信久所知,他们的族长还做不到这一点。
“无妨。”镜中的日向弥气息平稳,“虽然在南面的一役中击败守时,但北面的失利打击了我族在中陆的权威,我需要用祭祀安定境内的情绪。”
事情确实如日向弥所说。日向一族在中陆至高无上,故而他们在北边的失败引起境内不少疑惑。不过日向弥提前将境内的行僧驱逐出境,很大程度上削落了这一点。
故而日向信久不明日向弥为何要为此离开日中镜。若要因之承受神器反噬的代价,日向信久认为完全不必要。但日向弥气色并无半分虚弱,甚至连前一段时间的疲惫也无所踪,日向信久低头答道:“是。”
“还有。”玳瑁相击的声音,日向弥无名指上的琥珀石戒指划过垂下的耳环,“秋彦被我封入镜中承受神力。”
“什……?!”
“将这个消息传出去。”日向弥右手附在左手上,琥珀石戒指连着手腕的皇冠的链条没有半丝抖动,端坐光之宝座的女王道,“我给予失败者惩罚,赐予成功者奖赏。不论亲疏,不分内外,谨以日神为证。”
“是!”日向弥的果断让日向信久心中一颤,不禁想起日向弥成为族长时所发生的事情,连忙应道。
此一举成功消除了境内的质疑。
随后日向弥从日中镜走出向所有人表示了她的强大。
日向的长老们知道,日向弥是将神器的反噬集中在日向秋彦身上以平众怒,而她自己——亲自从禁地中出来掌握权柄。
一石二鸟的应对之计。
日之女巫,岂非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