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唐逸压低声音冲房间里面喊道。
诺兰的头动了一下,缓缓抬了起来。借着熹微的灯光,唐逸感觉心头像被人踩了一下似的。
那张一向乐天张扬的面容此刻憔悴空茫,下巴上的胡子覆盖了半张脸,眼睛失神恍惚,像是丢掉了灵魂一样。
“……唐雅?”
唐逸低头看了看门上的锁。因为这座建筑没有供电,所以就连锁也是用得比较原始的那种机械旋钮式密码锁,现在连见到的机会都很少,更别提怎样破解密码开锁了。唐逸正考虑用什么暴力的办法弄断那道锁,却被水银轻轻推开。
“我来。”
只见海妖将耳朵贴在锁上,缓慢地转动着旋钮。将两派旋钮各自转了一圈后,他试了几组数字,大约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锁便啪嗒一声打开了。
唐逸张大嘴巴,“这也可以……”
水银嘴角微翘,“以你现在的听力,也可以学会开这种锁。”
两人打开门进去,诺兰却只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们。这空空荡荡的屋子,除了地上睡觉的床铺和角落里的马桶,地上和墙壁上有很多深刻的爪痕,连软垫里的棉花都溢了出来,带着几分疯狂的味道。
“你们为什么在这儿?”诺兰用干巴巴的声音问道。唐逸注意到那一直身强体壮的金发肌肉男此刻消瘦了两圈,病号服在他身上竟显得有些太宽大了。他的脸颊深深陷了下去,眼睛里布满血丝,状态比感染者好不了多少。
才半个月的时间,安全部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
唐逸蹲下身来,近距离观察着诺兰的状态,眉头皱成一团,“你……怎么样?”
诺兰低垂着头,忽然嗤嗤地笑起来。笑声飘忽零落,听起来有些支离破碎,有些不太像他。
“怎么样?还不就是这样了。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也算是解脱吧。”
“他们要把你安排到哪里去?”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军火制造厂吧。算是我喜欢的武器相关的职业,也不算太坏。”
兵工厂,最危险的工厂之一,随时有被走火的枪械击中、暴露在泄露的辐射中、亦或是被炸弹炸飞的危险。
唐逸用力捶了下地面,咬牙道,“可惜我没办法救你出去。”
“救我干什么?我又没被关起来。”诺兰嗤笑一声,靠在身后的墙上,疲惫地看着唐逸,“这里不安全,你们应该赶快离开。”
“诺兰。”水银也在他身旁单膝跪下来,认真地看着相处十年的战友,“我需要问你一些事。”
诺兰无言地望着水银,难以分辨他的神色里诉说着什么。
水银问,“唐雅出事那天……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吗?”
诺兰的眼睛微微睁大了,里面盛满了惊愕。他的视线在唐逸和水银之间游移一番,迟疑着问,“你……回忆起来了?”
“只有一些片段。”
诺兰有些怀疑地看了唐逸一眼,不明白这小子在搞什么飞机,“你们冒险进来,就是要问这个?”
“这对我们很重要。”唐逸坚定地看着他。诺兰忽然间明白了。
水银早就认出唐逸了。
诺兰靠回墙上,咧开嘴笑了,“原来如此。”
“诺兰,当时是你救出水银的话,你应该有看见,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想要杀水银?他们说的奸细到底是谁?那个任务到底是怎么回事?”
诺兰摇摇头,“知道这些对你们没有好处,如果不想死,还是离这些所谓真相越远越好。”
水银忽然紧紧握住诺兰的肩膀,视线带着某种摄魂的魄力与深深看入诺兰的眼睛,“请你告诉我,我需要知道!”
被水银眼中深沉的悲哀冲撞,不知是不是海妖摄人心魂的能力已经可以脱离声音存在,诺兰恍然间又看到了玫瑰那在烈火中飞扬的红发,还有充满恐惧的双眼。他仿佛听到海妖并未出口的话语:我们都是失去挚爱的人。
诺兰伸手撑住自己的额头,遮挡住脸上的表情。许久,他才用有些发闷的声音说道,“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想杀你的是谁,因为……我毕竟还有父母……”
唐逸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心中不禁一凉。
难道……刺杀果然和基地有关系?
为什么?如果安全部这样重视水银,为什么要杀了他?如果不希望他活下来,又为什么要找自己来冒充唐雅?直接让水银死在疗养院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