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彩莲走进团保卫科时,一个叼着烟的中年干部正在听一个哈族老职工报案。
中年干部拿着一支笔,不耐烦地问:“你那头马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哈族老职工用很不熟练的汉语说:“半夜时,我媳妇嘛,出去解手,还看到它的嘛,后来,我还听到它叫的嘛,我原想起来给它加点草,后来一想,昨晚上临睡时给它抱了满槽的草嘛,足够它吃的,我就没起来。等早上起来,一看,马没了嘛……夜里它叫,就是叫我起来抓小偷的嘛,可我没起来,你说,我怎么就没起来呢,怎么昨天晚上就懒了的嘛?”“行了行了,你那头马是什么颜se?”“粽红se,头上有块白花,肚皮上也有一块白花……”中年干部问:“还有什么特征?”“没了。”“行了,你可以走了”哈族职工不放心地:“那我的马什么时候能找到?”“回羊圈等着就行了,也许它自己就跑回去了。”哈族职工皱起眉头:“伊犁河边的几个羊圈,不到半月,丢了六匹马了嘛,听他们说都被偷马贼贱卖到附近县里给杀了的嘛……”中年干部不耐烦地:“走吧走吧!”哈族老职工嘟哝着走出去。
中年干部转过脸来问赵彩莲:“你……你是新来的广播员吧,你有啥事?”赵彩莲yu言又止。
哈族老职工又走进来:“巴西来克(哈语领导的意思)同志,同志……”中年干部问:“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还没问我那匹马是儿马是骒马呢?”“快说,是儿马是骒马?”哈族职工急忙道:“骒马,肚子里还有一匹小马,再有两个月就该生了嘛。”“好了,你走吧!”
哈族老职工眼睛里突然满是泪水,他对赵彩莲说:“你不知道我那匹马有多好,它妈刚生下它就死了,我用马nai喂它,别人使马用鞭子,我从来不用鞭子,我的马通人xing……你说,那偷马贼会把它杀了吗?他看到它肚子里有小马也许就不会杀它了,会不会呢……”
赵彩莲眼里流出了泪水,她感慨万千地点点头。
中年干部训斥哈族老职工:“我说木拉提,你还有完没有?我实话对你说,我们忙得很,这种偷马案,破案很少,趁早回去再买一匹!”
哈族老职工难过地:“巴西来克,巴西来克,你不知道我那匹马有多好……您费点心,帮我把马找回来……找回马来,钱嘛羊嘛给!不,我请你喝酒嘛……”
中年干部问赵彩莲:“你有事?是不是也丢了东西?”
赵彩莲半天无语,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她不知是羞于启齿,还是对李道华忏悔的怜悯,亦或是对保卫干部办案态度的不信任。她怀着复杂的心情,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