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额娘是在跟冯霁雯指责他的不是,尤其是额娘还会时不时地看上他一眼,额娘一看,冯霁雯便也跟着看。
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甚至开始怀疑额娘特意将冯霁雯请到此处来,便是让人看他的笑话来了。
是企图让他知耻而退吗?
可若他连这点忍耐力都没有,还谈什么娶金二小姐。
但是……她们又看过来了!
福康安倍觉受辱地将脸偏到了一侧去。
他听不到的是,堂中傅恒夫人正与冯霁雯说道:“还有旁边那一棵椿树,也有二三十个年头了。说起来,还是我初嫁过来之时,六爷栽上的……”她的目光有几分幽远的叹息,“眨眼间,我跟六爷都老了。”
冯霁雯知她必然是又想到傅恒大人的病情了,便问了一句:“说起来半夏他们到云南已有段时日了,不知傅恒大人的病情可有些好转吗?”
“昨日里才刚又来了信,信上只说还是老样子,一直都拿药温补着的。听那小大夫说,养病的关键是在能否静下心来调养,六爷那一贯爱操心的性子,怕是难了……”傅恒夫人略有些伤感。
她固然想让傅恒回京养病,可也知大势所在,根本非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故而哪怕有再多的不安焦急,也只能圈在心底,不敢泄露出来。
冯霁雯知她心里必然苦得厉害,夫君重病在身,却仍要要江山社稷为重,如此不得已的苦衷,换作常人哪里能咽得下。
她唯有细声宽慰一番。
傅恒夫人到底不是寻常的妇人能比,无需冯霁雯说太多,已是平静了下来。
冯霁雯见状,适才问道:“那夫人可知云南现下是什么景况吗?”
“瑾林信上称大军一直按兵不动,云南又一连下了好些时日的雨,又潮又寒的,还有瘴气毒虫伤人,故而军营里连每日的操练都改成了两日一次。”傅恒夫人并不知八阿哥被俘之事,故而只客观地道:“看样子是要休养适应一阵子。”
冯霁雯听罢虽知不可能如同傅恒夫人所言这般平静,但既然是没有交战……那便说明还在商谈亦或是僵持阶段吧?
她心下稍安。
“你这是在担心和珅不成?”傅恒夫人似一眼便已将她的心思看破,似笑非笑地说道。
“……”冯霁雯不大自然地笑了笑,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又听傅恒夫人说道:“如此你倒是多虑了的,和珅此番是奉命押送粮草军饷,又非是领兵打仗,加之他又是文官,这般得皇上器重,是如何也不可能让他以身犯险的。云南苦是苦了一些,比不得京城,但男人也总要吃点苦才行。”
冯霁雯点点头。
却又听傅恒夫人话头一转,看向福康安道:“日子倘若过得太安逸了,总会生出些骄嚣之气来,一旦理教不好,还极有可能铸成大错。”
冯霁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福康安。
日光正炽之下,福康安跪在那里,一张脸被太阳晒得通红,脸上的神情却是一派执拗之色,脊背也挺得笔直,一副决不让步的姿态。
碍于是傅恒府的家事,她对福康安这种被猪油糊了心的狂躁系少年也无意多理,故而并未问及缘由。
只是道:“人的脾性各不相同,左右听不进劝,也是常有的。”
“哪里是不听劝这般简单。”傅恒夫人摇了摇头,望着院中跪着的儿子,语气若有所思地道:“我也无意多劝了,他执意要吃苦头,便让他吃一遭试试,全当成是长记性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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