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机场,他们并没有前往预定的酒店,而是被一个叫做司徒的男人送到市区的医院。
病房里。
秦海走到床边,双手插袋静静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陈鹰明,许久才浮起一丝笑意,“看起来脸色不错。”
“哼,死不了。”陈鹰明的脸色苍白,可是看起来精神确实不错。也许是陆晓岚的错觉,总觉得这次见面,他看自己的目光也不一样了。
正在这时,身穿白色护工服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碗特腾腾的白粥,看到秦海和陆晓岚站在一旁,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道,“阿叔,这是你的儿子和儿媳吗?”
话音刚落,陈鹰明立刻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他从前给人的感觉都是笑里藏刀,阴冷可怕。可是此时此刻,陆晓岚感觉他更像一个迟暮的普通老人,孤单却又顽强。
“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不死管不着,管不着咯…”陈鹰明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陆晓岚见状连忙过去扶起他,顺手接过护工手上的煲粥,放置在嘴边轻轻吹起,然后往他的嘴边送。
陈鹰明愣了愣,才下意识地张嘴吃粥,表情似乎有点伤感。他最近的胃口不太好,但这一顿是他自入院以来吃得最多的一次。
“我活了大半辈子,只有两次是躺在床上让人喂粥的。第一次是伤重被阿海妈妈救起的时候,还有现在。”陈鹰明的双眼布满血丝,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愿意回首的往事,“海,最近我总是梦见你妈,她问我你好不好,说在下面很寂寞…”
话还没说完,秦海皱眉劝说,“阿公,病好以后我会接你回海市,别想太多。”
轻轻地摇头,然后叹气,陈鹰明盯着陆晓岚的衣领,冷不防问了一句,“小岚,你的项链呢?”
“项链?”陆晓岚下意识往脖子上一摸,发现那里早已空空如也。她不想说谎,坦白道,“我堕海的时候,弄...弄丢了…”
说完,陈鹰明陷入了沉默当中,脸色不太自然,过了很久才把手伸进枕头下面乱摸一番,最后掏出项链塞到陆晓岚的手中,苦笑着说,“就当送给你的见面礼,本来这两个十字架吊坠是一对的,当年我拆开把小的送给阿海的妈妈。说来也好笑,我们这些人特别信命,这项链是我年轻的时候,一个大师给我的,说能保平安。”
“阿公,我不能接受…”陆晓岚受宠若惊,连忙推开,“这是你保平安的贴身物件,我不能…”
陈鹰明沉下脸,朝秦海吼道,“海,教一下你的女人,长辈送出的东西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秦海笑了笑,接过陈鹰明手中的项链帮陆晓岚戴上,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吩咐说,“还不赶快谢阿公。”
冰冷的金属项链贴在陆晓岚发烫的肌.肤上,让她感到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一次陈鹰明是真正接受了她。虽然从前有过不愉快的相处,可是爱一个男人就应该爱得彻底,包括他身边所爱的人。
“谢谢你,阿公。”陆晓岚的心里泛起了小感动,是爸爸离去以后久违的父爱的感觉。如果陈鹰明不是银鹰的老大,他也没有把位置传给秦海,或许他们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远离所有的是非和报复,该有多好。
身体刚恢复,陈鹰明也感到累了,重新躺回床上,温浅的目光落在秦海的身上,淡淡地说,“看到你们,就会想起当年的自己和你妈妈,也曾这么年轻过、追逐过。”
“阿公,好好休息。身体恢复了,我再接你回海市。”秦海细心地帮陈鹰明扯了扯被单,语气温和得就像孝顺的儿子。这是陆晓岚未见过的一面,原来他并非对待所有人都如此冷漠,高傲只是掩盖内心寂寞的伪装而已。
离开医院,还是司徒负责接送。他的话有点多,性格跟江小七很相似。结果陆晓岚还没开口询问,秦海已经在一旁打趣说,“司徒,这么久不见,你跟小七一样话多。”
司徒和江小七认识?难道他们是好基友?
“嫂子,我是小七的表哥,到纽约这边好几年了。”司徒解析说,笑的时候眼角尽是皱纹,看上去约摸有四十岁。“对了海哥,我帮你订了后天的机票去拉斯维加斯。兴致来了,还可以去登记结婚,有护照就行。”
登记结婚?陆晓岚心头一颤,用期许的目光望向秦海,结果换来一句泼冷水的话,“司徒,我准备入股那边的赌.场,这次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也可以顺便结婚。”司徒的性格果然和江小七很像,总是喋喋不休,似乎比自己结婚还热情。
秦海只是笑笑,没有继续说话。他望向窗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声吩咐说,“司徒,你在这里停车,我们走路回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