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商议喜事不要说这个。”谢道中从婉澜手里接了信,三两眼扫过去便已看完全文,“我们同京城韦家素无交集,贸然前去提亲,恐怕会显得唐突。”
他说着,浅浅笑了起来,看向秦夫人:“不瞒太太,我还没有办过这样的婚事。”
秦夫人跟着点头:“是啊,我也是这样。”
婉澜在贵妃榻上躺着,身下垫着软垫,整个人显得慵懒又惬意,此刻也笑眯眯地瞧着谢怀昌:“你去正式拜访过这个韦大人了吗?”
“只见过一面,”谢怀昌微微低着头,“打过招呼,没交谈过。”
“这就难办了,”婉澜敲了敲自己的额角,“难道要直接请媒人上门去提亲吗?会把人家吓着的吧?”
“要不就先请父亲大人在京城的旧友去韦府拜访一番,”谢怀安从旁插言,“探探韦家的口风,也说说咱们家的情况。”
秦夫人扭头去看谢道中:“我听着是可以的,老爷的意思呢?”
谢道中犹豫了半晌:“旧友是有的,可我识得的多数都已隐退了,极少有在大总统麾下任职的……不如还是让宁隐想想,在京中有没有什么熟识的大人,能同韦大人说上话的。”
谢怀昌为难地思索片刻:“那就只有前外交总长陆子欣陆先生了,身份地位俱都合衬。”
谢道中思索片刻,又去看秦夫人:“太太的意思呢?”
“我想着,要不老爷亲自上京一趟,见见那位陆总长。”秦夫人道,“或者叫重荣去,备下厚礼,请陆总长居中说和这门亲事,若只叫宁隐一个毛头小子登门,总觉得咱们家仿佛不太重视似得。”
“说到这儿,我有句话要问问重荣,”婉澜问道,“你有没有正式拜访过韦老爷?他们家与咱们家相隔千里,要说家风端正什么的,要只靠陆总长保媒,恐怕要被人家担心空口无凭。你娶人家姑娘,总得让人家瞧瞧你是个什么样的小伙子。”
谢怀昌一愣:“阿……阿姐的意思……”
“阿姐的意思,是叫你正经登门,去拜访人家父亲啊,”婉澜笑眯眯的,“就先别说提亲的事情吧,同他随意聊些闲话,叫他先对你有个好印象。”
谢怀昌皱着眉,半天没说话。
“难不成你还不情愿?”婉澜挑起了眉毛,调侃他“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早晚都要有这一面。”
“倒不是情愿不情愿,”谢怀昌蹙眉道,“只是学校里请下来的假没这么多时间。”
一直没吭声的吴心绎此刻开口了:“那就多请一些时候,横竖学校里也没什么大事,你又是为了结婚。”
她说着,忽然微微笑起来:“而且现在的军官学堂,难不成你还急着回去?”
这意味深长的一句使得在坐诸位俱是一怔,就连谢怀昌都不例外:“你知道现在的军官学堂是个什么情形?”
吴心绎笑了笑:“同我父亲打电话的时候,听他提起过,说如今的校长王汝贤,他很不喜欢。”
“我同令尊所见略同,”谢怀昌苦笑,“我也不喜欢,却还不得不奉承他。”
“那正好借这个机会避一避,”吴心绎道,“现在京城疯传大总统称帝,谣言之轰轰烈烈,是历年之最。我听说就连卓如先生他们都纷纷撰文,恐怕这件事要成真……大总统若真称了帝,京城人事必定要有大调整,你现在借口婚事避过同王汝贤正面交锋,等这风头稳了,再图后事不迟。”
她从未当着谢道中和秦夫人面侃侃而谈过,因此将这对高堂都吓了一跳。一室静寂之下,谢怀安率先带头鼓起掌来:“好,不想大奶奶居然是个钗环女将。”
吴心绎对丈夫笑起来:“你笑话我。”
气氛一时缓和,谢怀昌也跟着笑:“哪里,这是夸你呢。”
秦夫人开口:“那就这样定了,重荣同宁隐一起赴京吧,等得了韦家许可,我跟你父亲再酌情决定何日上京。”
谢怀昌对秦夫人欠身下拜:“劳烦母亲。”
又拜谢道中:“多谢父亲。”
男人们没在长房久待,此事议毕便各自去忙,婉澜和吴心绎陪秦夫人坐着说闲话,说了两句,秦夫人便道:“蓁蓁也去忙吧,顺便替我吩咐厨房,就说二爷来了,今晚置办几道好菜为他接风洗尘。”
她这是故意想支开吴心绎。
婉澜明白秦夫人的小心思,因此也没说什么。等她走了才开口:“母亲对怀昌的婚事不满意?”
“满意,”秦夫人道,“岂止是满意,简直……太满意了。”
韦家不像谢家是百代高门,韦家的太老爷是清廷派出去留言的第一批学童,回国后便在朝廷里担一个不大不小的职缺,因此才起的家。但传到韦筠如父亲这一代,便已经是个书香门第了,但同吴心绎比起来,韦筠如一个京城书香门第出身的小姐,又进大学堂念过书,件件桩桩比过来,都更因该来做谢家的长房长媳,未来的一族之母。
秦夫人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宁隐……真是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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