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梁缘君甩开手,往水里一沉,只露出个下巴,眼里的恐惧渐渐褪去,他仰头望着梁缘道,反而透出一股清明的坚定,“我没有生病,我一直都是这样子的,爹爹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所以一定不是病。”
梁缘道愣了下,双眼微瞪,游到梁缘君身边,问道:“你是说,你、你下面一开始就长这样吗?”
“嗯,”梁缘君点点头,眼里露出一丝困惑,歪头道:“以前曾和爹爹一道净过身,我记得我跟爹爹是一样的,难道说,男孩子下面有的像你和小叔叔那样,有的像我跟爹爹这样?”
“一定是了!”梁缘道脸色一亮,如释重负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君君你生病了呢。”他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突然有些好奇,压低声音道:“君君,你说女孩子那里长什么样?”
梁缘君闻言脸色微红,他抬手拍了下水面,恼怒道:“先生教的礼义廉耻你都忘到狗肚子里了吗,竟然、竟然,哥哥你太龌蹉了!”
“这有什么龌蹉的,”梁缘道撞了下胞弟的肩膀,挤眉弄眼道:“我就是好奇嘛,难道你就不想知道?”
“不想。”梁缘君转过身,游到浴池另一边去,决定不再理睬某人。
“好吧。”梁缘道摸了摸鼻尖,凫到梁缘君眼前,双手按住某人板着的脸揉搓了起来,嬉皮笑脸道:“好啦,哥哥知错啦,君君原谅哥哥吧,来,笑一个。”
梁缘君才不吃这一套,想到这人今天耍了他好几次,顿时火起,他二话不说运气起掌,劈向梁缘道颈侧,梁缘道头一偏,肩一退,避过梁缘君的招式,二人一来一往,浴池里登时水花四溅,一个招招带风,面若冰霜,一个见招拆招,一边出口求饶,脸上却笑嘻嘻的没个正行。
浴房内水气氤氲,哗哗水声伴着男孩子清脆而生气勃勃的嬉闹,持续了很久……
两日后,梁澄怕两个小孩玩野了,命人接了回来,两兄弟更衣问安后,梁澄便当场考校起功课来。
梁缘君自然不会懈怠功课,完美地答了梁澄的问话,得了爹爹一个宠溺的眼神和爱抚,梁缘道却没那么好过了,梁澄有心将来立他为太子,要求和期盼自然更高,除了原文背诵,还要考校注疏和见解,所幸梁缘道虽然玩心重,却被梁澄教得很好,该自律的时候绝不偷懒,不曾落了每日功课,所答虽有些稚嫩浅白,却好过寻常这个年纪的男孩许多。
梁澄心中满意,却怕梁缘道满招损,于是只是淡淡地评道:“尚可。”
梁缘道在大人面前向来稳重,十分有大哥的作风派头,不骄不矜道:“谢父皇,儿臣所学尚浅,还需加倍勤勉。”
梁澄点点头,又看向小儿子,柔声道:“君君,心经练到几层了?”
“回爹爹,还是一层。”说到这个,梁缘君便又是沮丧,他入境迅速,却滞留在一层一年多了,不曾有何突破。
“别急,心经讲究一个循序渐进,你这个年龄,能入境就很难得了。”
“道儿呢?”
梁缘道:“也是一层。”
“你们把手伸过来。”梁澄招招手,一一探向兄弟两人脉门,欣慰道:“不错,内息绵长平稳,记住,不可贪进。”
两个小萝卜头齐齐点头:“儿臣知道了。”
这时,梁缘君仰头问道:“爹爹,亚父呢?”
“他这几日出京办事,”梁澄眼里露出一丝思念,将梁君拢进怀里,笑道:“君君可是想亚父了。”
“嗯,”梁缘君点点头,肉嘟嘟的嘴.巴微微撅起,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忽然问道:“爹爹,男孩子下面都不一样吗?”
“什么?”梁澄心头一震,这时梁缘道也跟着说道:“对啊,君君嘘嘘的地方跟我长得不一样,我还以为时君君生病了,不过君君说爹爹也这样,是不是大家都长得不一样?”
梁澄这回终于确定两个儿子在问什么,他眉眼一凛,看向神色一派懵懂的大儿子,问道:“你看了君君下`体?”
梁缘道直觉自己好像闯了个大祸,“嗯,我和君君一起洗了个澡……”
梁澄神色复杂的闭上双眼,叹了口气,眉间透出一丝疲惫无奈,兄弟两被梁澄的神色吓了一跳,梁缘道不由惴惴不安道:“爹爹,有什么不对吗?”
梁澄摇了摇头,道:“你们如今也晓事了,是时候知道一些事情。”
梁缘君感到有些无措,他向梁澄怀里偎了偎,被梁澄安抚地拍了拍后背。
“还记得爹爹曾说过,你们是爹爹和亚父生的孩子吗?”
“嗯,记得。”
“自古以来,孕育产子皆是女子才能做的事,但是爹爹体质异于常人,阴阳同体,虽是男子,却能怀孕生子,这种体质世所罕见,若叫天下人得知,只怕遭人非议恐惧,以为不详,君君,所以爹爹才让你不要在外人面前袒.露身体。”
饶是兄弟两人自幼聪慧,闻此也有些傻眼。
梁澄见小儿子迷茫中带着无措,不由怜惜道:“别怕,此非不详,只是世人愚昧罢了。”
梁缘道闻言,眼里的惊慌渐渐消失,他握住梁缘君的肩膀,郑重道:“君君你别怕,哥哥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好孩子。”梁澄摸了摸梁缘道的额发,又低头对梁缘君语重心长道:“君君,这世间无奇不有,世人对于未知向来忌惮避讳,这却不是我们的错,虽然你与爹爹一般,生来阴阳同体,却不必妄自菲薄,何况你是大齐皇子,天潢贵胄,所以不要难过,你说是不是。”
梁缘君看看爹爹,又看看自己的哥哥,眼眶一红,坚定道:“对,我才不会难过自轻,全天下说不定就爹爹和我有这样的体质,物以稀为贵,爹爹和我是最宝贵的,就算别人知道了,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