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祸相依,当人满心欢喜期盼着新的一年的时候,一连串的坏消息就送进了皇宫,诚心不让人过个好年一般。
昨晚上是除夕夜,按着往常的规矩,过年要休假十日,各个衙门都冷清起来,也不会处理公务,当然也没那个不开眼地会挑这时候犯事儿,但这个大年初一不同,姜佑天不亮就命人传召各家,上了正殿开朝会。
如今文武百官都站在殿里,有些申请严峻,若有所思,大部分却还是一脸茫然,抬眼瞧着姜佑,等着她示下。
姜佑也是面色肃然,轻轻敲了敲镇山河才缓缓道:“半个月前朕派镇国公去南边赈灾的事儿想必诸位都知道,可朕今天天不亮的时候才收到消息,南方地龙翻身,镇国公当时正在山中赶路,如今已是下落不明,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旁的人什么心情暂且不提,张二老爷立在朝上却是心里一喜,他本来在镇国公随行的军队中安排了人手,拼着鱼死网破也要让镇国公尝一尝丧子之痛,没想到如今老天爷助他,让他不用费力就能除了自家兄长。
有位才拿到奏报之权的清流言官自以为逮着了天大的事儿,忙忙地抢在人前头高声道:“皇上,臣以为南方雪灾之事事关重大,出了如此事情,皆是镇国公失职所致,请皇上重罚镇国公!”
文官生来就是跟勋贵作对的,他自以为拿住了镇国公府天大的把柄,面上显了得意之色,全然没注意周围官员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姜佑恨不得叫人把他拖出去,就这脑子到底是什么混到殿前的?她忍不住敲了敲镇山河,连连冷笑道:“蠢货,真真是愚蠢透顶!先不提镇国公这时候是生是死,就算他还活着,现在这时候罚了镇国公有用吗?南方雪灾之事能解决吗?南边上万的灾民还饿着呢,你要有闲功夫想这个!”
那言官一下子傻了眼,站在他旁边的官员也忍不住悄悄挪了几步,跟这蠢东西保持距离,姜佑瞧见他们都没人开口,刚想张口再问一遍,就见在朝上轻易不开口地薛元站出来躬身道:“皇上,臣才收到东厂密报。”
姜佑急忙道:“掌印请讲。”
薛元面色沉凝,顿了下才开口道:“臣收到密报,说是金陵,泉州,福州一线收到灾情的流民,已经有好些开始暴乱,甚至纠集百姓,意图不轨。”
这消息让姜佑和底下的官员齐齐变了脸色,若说南边雪灾还只是一区一城之事,如今酿成流民起.义这样的大祸,只怕一个稍有不慎,就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当初太祖皇帝就是农民起.义立的朝,现在的大齐朝虽然没有前朝那般不堪,但若是有了这种战事只怕也得伤筋动骨。
她搭在案几上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皱眉问道:“为何会酿成暴.乱大祸?南边储粮甚丰,就算是镇国公带去的赈灾粮没有及时赶到,也断断不至于半个月就断了粮,逼得人造了反。”
薛元面沉如水:“官府未免担责,不敢开仓放粮,粮商不仁不义,趁机哄抬粮价。”
姜佑心里大恨,但这时候同样也不是处置这群贪官污吏的时候,只能问底下人道:“如今江南事儿闹的如此之大,难道你们半点对策都没有吗?”
底下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向忠上前一步,扬声道:“当初是臣一力保举的镇国公,如今出了这般大事儿,臣自然要负责。”他一躬身,继续道:“臣以为,目前当务之急的是两件事儿,其一是尽快调配粮草去南边,以免江南道儿上的灾民心生不满,也跟着造了反,其二是以雷霆手段灭了胆敢意图不轨,动摇天威的流民暴匪,以儆效尤,让其他人瞧瞧敢反对朝廷的下场。”
姜佑细细想了想,当务之急确实是这两条,她忍不住颔首,随即又摇头叹道:“官逼民反,他们若是能过得下去,又何至于走上这条不归路。”
李向忠忙道:“皇上,此时切不可妇人之仁,若是姑息了这起子流民,日后只怕后患无穷了。”
姜佑瞧了眼薛元,见他点头才道:“朕准了。”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朕以为,派出去的军.队和押送粮草的队伍不必分开走,一并启程尽快赶往南边才是。”
底下群臣都纷纷点头,姜佑又问道:“诸位以为...派谁去合适呢?”
底下人又都不吱声了,朝里找个骁勇善战的人不难,但押送粮草是个精细活儿,须得小心谨慎,一个不小心就要担责,谁也不愿意出这风头。李向忠举荐的镇国公已经出了岔子,这时候也不好开口。
姜佑敲了一圈见没人开口,心里一恼,正要强行命人出去,就见薛元侧身转头,对她躬身道:“皇上,臣以为兵部侍郎王明素来勤勉,对兵法之道颇有见地,堪当肃清流民的重任。”微顿了顿,他目光静静凝在她脸上:“至于运送粮草的人选...臣任了督军一职,亲自前往南边救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