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印没想到她忽然问起这个,怔了下才道:“掌印手头的事儿也多,如今人在东厂呢。”
姜佑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有些头昏脑涨的,便扶着额头道:“你扶我出去吧。”
香印忙上前扶住了她,却没把人带出去,只是道:“您这几日都没好好睡一觉了,还是先在偏殿歇再去守夜吧。”她又补了一句:“奴婢回头使人叫淑贵妃娘娘。”
姜佑觉得有些气闷,靠在榻上半闭着眼,半晌才缓缓点头,香印以为她是累的,忙服侍她脱了外面的衣服和鞋子,又取了条毯子给她盖上,又把炭火拨的旺了些,这才放轻脚步,拉着拢翠退了出去。
姜佑倦倦地蜷缩在榻上,半梦半醒见忽然听到风打窗子地啪啪声,她低低地哼了一声,被吵得半睁开眼。
她从榻上起身,恍惚间只见到灯火忽明忽灭,映的整个偏殿格外阴森起来,她一手撑着床榻支起身,恍惚间只听见女人低低地嚎哭声,在空荡荡的偏殿内格外的渗人。
姜佑忽然觉得有些口干,心里砰砰直跳,忙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水,就听‘当啷’一声,白瓷的茶壶在地上滚了几滚。
站在外面伺候的香印听到里屋的响动,忙忙地打起帘子来看,就见姜佑抱着毯子坐在榻上,神情惶然地四处看着。
香印吓了一跳,忙上前几步哄她:“殿下,您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姜佑听是香印的声音,神色缓了缓,指着偏殿的一角道:“哪儿有声音,你去看看...”她后半句自动没了声儿,眼前站着的这个哪里是香印,分明是个披头散发,面上血淋淋的女人,她一边凄厉地笑,一边伸出惨白的手...
香印正要抬手扶姜佑,就见她神色惊慌地退后几步,人差点从榻上翻下去,扬声道:“你...你别过来!”
香印愕然道:“殿下,奴婢是香印啊,您怎么了?”
姜佑反而瑟缩了一下,人一下子跳下塌床,满面惊慌地跑了出去。
香印在原地顿了下,半晌才忙忙地追出去,一边叫姜佑一边吩咐周遭的人:“快,快去请厂公,镇国公和李太傅来!”
......
这几日薛元正忙着审问刺客,这刺客也是硬气,硬生拖了这么多天才招认了宁王是主谋,他坐在书桌后沉思,成北小心添了壶茶,低声问道:“督主,宁王那边...”
薛元欣欣然笑了,嘴角的弧度扬得极漂亮,却掩不住眼底的阴沉:“既然人家都算计到咱们头上了,难道咱们还继续忍着站干岸不成?”
他正要吩咐,就见有人匆匆跑进东厂传话,说姜佑那边出了事儿,他顿了下,立在原地沉吟道:“你说殿下出事儿了?今儿晌午见还好好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来传话的太监跪下道:“也不知怎么了,殿下突然就犯了癔症,本来睡得好好的,一下子跑出老远,差点跌倒御花园的湖里。”
薛元面色微凝,抬步就踏了出去。等他到了停灵的殿里,姜佑的娘舅镇国公和宁王都满面忧色地站在殿外,殿外围了一圈人,镇国公尤其心焦,却只敢探了半个身子:“殿下,我是镇国公张寿龄,皇后的大哥,您的亲舅啊,您连臣都不认识了吗?”
薛元探头瞧了瞧,就见姜佑身上颇为狼狈,手里还持着不知从哪里得的宝剑,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不论镇国公说什么,她都只是颤颤地往后退。
宁王也立在殿外,满面焦急地道:“这...太子近来忧思过度,怕是疯了!”
薛元淡淡看他一眼,一转头道:“把今日在殿上伺候的人,都给我押起来。”他话音刚落,底下伺候的一众宫女太监都浑身颤抖的被人拖了下去,转眼就空荡荡的,就剩下香印一个跪在院子的中央。
镇国公本来忧心着姜佑,闻言皱眉看了宁王一眼,沉声道:“王爷慎言。”姜佑如今即位在即,如今若是传出疯了的消息,只怕也难登大宝。
宁王一怔,随即做出惭然神色,长叹道:“孤也是一时情急。”
薛元上前几步,两人这才看到他,宁王目光有异,镇国公却秉持武人干练的风格,上前一步道:“厂公,太子白日里还好好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薛元摆了摆手:“国公莫急,咱家也才刚到,如何能知道太子怎么了?”
镇国公皱了眉,却按捺着发作不得,薛元若有似无地看了宁王一眼:“王爷倒好似对殿下的症候颇为清楚。”说完也不等宁王解释,就抬步踏了进去,对着举着七尺宝剑慌张后退的姜佑轻声道:“殿下,过来让臣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