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兴隆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分析,把张屠户杀妻案推导了个明明白白,好像比杜开这个当事人还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杜开心跳加速,几乎已经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但他随师父一起练胆多年也不是白练的,早就能做到即便心中早已吓尿,表面依然谈笑风生。
他轻轻摇头,满脸的不以为然:“捕爷观察细致入微,见人所未见,想人所未想,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不过尽管您推测的似乎好像是那么回事,却有一点极其的不可理。”
汪兴隆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哦,愿闻其详?”
杜开定定的看着对方:“您身为捕爷,想必对咱们大宋的律法相当清楚,请问,咱们大宋律法中是否有捉奸在床,撞见私通者杀之无罪的规定?”
“的确有这么个说法,这是众所周知之事。”汪兴隆想也不想的确定道。
杜开点了点头:“那这就奇怪了,若事情真如捕爷推断的那般,张屠户捉奸在床,一气之下杀了郑翠莲和与之苟且之人,那他的行为根本没有触犯律法,完全不用担心会吃上官司。既然如此,他何必要多此一举的把现场制造成夫妻吵架失手杀妻的样子,甚至还亲手写下认罪血书?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我想没人会这么傻吧!”
“听起来这的确有些不合理。”汪兴隆微微颔首,似乎认同了杜开的观点,然而他紧接着又道:“但你不是张屠户,不知其所想,所以觉得不合理。你也不是捕快,从未断过案,缺乏经验,因此,考虑问题难免片面。”
靠,这货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查个水落石出吗!杜开心中微慌,略微迟疑了一下,问道:“捕爷何出此言?”
汪兴隆似在感慨一般的说道:“世上案子多如天上繁星,几乎每天都有发生,而案子一多,自然千奇百怪,但称之奇和怪的主要原因,源自于对案子本身的不了解,若真正的了解案情,合情合理的推导出涉案之人的心理活动,那这世上所有的案子都是有迹可循的,没有普通案件与奇怪案件的区别。”
感慨一通,他接着道:“就比如这个案子,若我刚才的推论是对的,张屠户捉奸杀人原本无罪,却偏要伪造现场,自己往自己身上揽罪责,这看似不合理,矛盾至极,可一旦弄清楚张屠户的想法,它就会变得可以讲通,合情合理。”
“捕爷您知道张屠户的想法?”杜开表示怀疑,这一次他是真心有点不太相信。
“类似的案子我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张屠户之所以要这么做,原因无非有二。”汪兴隆双手抱肩,胸有成竹道,“第一,郑翠莲与人通奸,他因此深感丢人,为了不背上被人戴绿帽子的臭名,他宁愿伪造现场,承担杀妻之罪。第二,张屠户担心郑翠莲与人通奸之事暴露之后会影响女儿的名声,父女情深,为了女儿的将来,他甘愿承担罪责,用自己的牺牲来掩盖郑翠莲与人通奸之事。”
这都能想到?
这汪捕快也忒邪乎了点吧!
杜开嘬了嘬牙花,反问道:“看来捕爷您对自己的推测很自信嘛!”
汪兴隆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这一点。
杜开的一颗心彻底的沉了下去,但抱着侥幸心理,他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故作差异道:“但凡一件案子的归结,都需要人证物证,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您的推论么?”
“你就是最好的人证。”
“我?”杜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溜圆。
汪兴隆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对于某些胆大妄为,竟敢作伪证之人,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说实话。”
杜开到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相信道:“捕爷您不会为了某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硬要把我屈打成招吧!”
汪兴隆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似笑非笑的看着杜开,一言不发。
杜开咬了咬牙,又问道:“那物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