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和谁开战!”
玉尹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诧异看着赵谌问道。
“自然是和虏贼开战。”
赵谌显得很兴奋,不等玉尹再问,便滔滔不绝的讲述他听来的消息。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小孩子,不过想想看,这小子才九岁,不就是个小孩子吗?玉尹心里晒然一笑,想来是自己把太多希望寄托在这个小家伙身上,才会有如此怪异感受。
“你是说偷营?”
玉尹听完赵谌的话,眉头一蹙。
赵谌没有觉察到玉尹的情绪变化,仍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
“是啊,方才张老公与母后说话的时候,无意中提及此事。
我就说嘛,父皇怎会这般糊涂?明明占居了上风,却要和那虏贼谈劳什子议和。嘿嘿,现在看来,父皇这分明就是疑兵之计,借议和之由,再设法打击那些虏贼。”
赵谌说的是眉飞色舞,可玉尹却听得一阵发闷。
孩子,你太天真了!
便是你老子要打这一战,也是为了议和做准备,绝非是你所想象的劳什子疑兵之计。
可这话,他却不能说。
“如此说来,此计是老种相公所出?”
“正是。”
“今晚偷袭牟驼岗?”
“是啊。”
玉尹越听越心惊,忍不住问道:“那老种相公要命谁领兵?”
“听张老公说,好像是秦凤军节度使姚平仲。”
果然!
玉尹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姚平仲。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历史上第一次开封之围,宋军的确是做出偷营部署。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却落得一个惨败。当时领兵偷营的主将,便是赵谌口中这个姚平仲。
姚平仲,字希晏,将门之后,西陲大将。
十八岁时便加入行伍。与西夏人决战灭底河,斩获颇丰,故而得徽宗皇帝所看重。
便是钦宗皇帝,对姚平仲也非常重视。
姚平仲方抵达开封,便被委任为侍卫亲军步军司都太尉之职,故而也有姚帅之称。
然而历史上,他正是在偷袭牟驼岗失败后,不敢返回开封。便逃往巴蜀。
一直到乾道、淳熙年间,也就是公元1165至1189年左右才又出山,时年已八十有余。
说起来有趣,玉尹之所以知道姚平仲,并非是因为他的战绩。
姚平仲再次出山之后,著《同渭南集》一书。玉尹也是因为这本书,才对此人有所了解。若非赵谌提及此人,玉尹几乎想不起来北宋末年,还有这么一个人物。
只是如今便听到了。他也只能苦笑。
牟驼岗之战,非战之罪啊!
所谓偷营,关键就在一个‘偷’字上。偷营劫寨。在于一个奇。可现在,连宫中的太监都知道了这件事,只怕这个‘奇’字便不复效果。深宫大院,鱼龙混杂,宫娥彩女,太监奴仆多不胜数。便是钦宗皇帝登基之后,遣散了不少徽宗皇帝时期的旧人,但宫中的人数,依旧是一个惊人数字。这么多人。人多嘴杂,谁又能保证,会不会走漏风声?便如同张老公这样,也许只是随口与朱琏谈及,可现在连赵谌都知道了。又算得什么秘密?‘奇’已不复存在,结果可想而知。
更不要说,这开封城里还藏着金人的细作……
“小乙,你怎地不高兴?”
赵谌见玉尹沉思不语,忍不住开口发问。
玉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所谓奇兵,便在于一个出奇制胜。
如何出奇制胜?无非是故设疑阵,隐瞒消息……我担心这次偷袭,恐怕难以成功。”
玉尹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兵法大家。
这么一个连他都能看出端倪的事情,想来也不难理解。
赵谌本来是兴高采烈,可是听玉尹这么一说,也不由得心里一咯噔,露出凝重之色。
“那怎么办?”
“设法阻止此事。”
赵谌犹豫了一下,轻声道:“父皇决心已下,恐怕很难说服。
再说了,老种相公和张相公他们也都做好了准备,未必能听得进去啊。”
赵桓肯定是不会听进去,但种师道和张叔夜却未必。可问题是,如何劝说他们停止行动?
玉尹思来想去,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赵谌的身上。
这件事,也只有赵谌出面,才最合适……
“太子,此事必须你去劝说,也许还有几分可能。”
“我?”
“你这就前去枢密院,与老种相公说,你也听说了偷袭之事,所以预先向他祝贺。”
“这边可以了?”
玉尹笑道:“若老种相公连这都看不出来,又如何能坐得枢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