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注定了就不共戴天,可是本质上柳乘风却知道,自己和她是同一类人,都是那种绝不肯向人低头,骨子里有着一种傲气。
柳乘风对待李若凡的挑衅,倒是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这里只有一个凳子,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坐在了挂了帐子的榻上,这榻上显得有些凌乱,不过依旧带着丝丝香气。
柳乘风叹了口气道:“本来还想和李小姐继续喝茶论道,只是可惜,这种地方只怕也提不起李小姐的雅兴,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好吗?”
柳乘风的语气,尽量的委婉,仿佛生怕惹来李若凡的不快。
李若凡见状,眼中突然掠过了一丝悲凉,慢悠悠的道:“你来这里……莫非是……莫非是……”
柳乘风抬眸,见李若凡脸上的古怪,反倒问起了她来:“莫非是我的父王……”
柳乘风原本还不知该怎么说,可是听这李若凡的话音,李若凡想必已经察觉出了什么,他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安慰她,这个人是柳乘风的仇敌,柳乘风没有理由去做这种无谓的事。
李若凡整个人变得有些呆滞了,不禁呢喃道:“其实早在几日之前,父王此去汗庭注定凶多吉少,伯鲁与我父亲有不共戴天之仇,岂会放过这一次杀人灭口的机会,我父王盛怒之下,做出了这等不智之事,哎……”
她幽幽叹了口气,整个人显得很是沮丧,道:“我的父王是大漠里最率直的汉子,对人从没有心机,也正因为如此,许多话得罪了汗王,再加上那伯鲁从中挑拨,几年之前,父王与汗王就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而这伯鲁怂恿汗王奇袭平原堡,真实的目的并非是杀死我,真正的目的,是希望借此激怒父王,父王是个耿直之人,定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他也绝不会与伯鲁内讧,所以带着人前去汗庭,就是妄想着去讨要个公道。”
李若凡的脸上浮出冷意,咬牙切齿道:“其实这一切,早在那伯鲁的算计之中,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所以从一开始,奇袭平原堡的目的就是引诱汗王上钩。”
柳乘风对李若凡的分析并不觉得意外,这个女人一向心思缜密,许多事仔细一琢磨,就能知晓这里头的勾当了。
不过李若凡虽是一副黯然的样子,可是还没有到失态的地步,柳乘风心里不禁对这李若凡又添了几分印象,这个女人实在不简单,性子倔强无比,堪比金铁,惊闻这样的噩耗,柳乘风设身处地去想,换了自己,能不能做到李若凡这般的地步还是个未知数。
李若凡猛地抬头,一双雾水腾腾的眼眸直视着柳乘风,一字一句的道:“现在,柳兄可以说出来意了吗?柳兄说要开门见山,那么不妨,我们就开门见山吧。”
这一次她对柳乘风的称谓又变了变,似乎每一个称谓的改变,都有这李若凡的用意。
柳乘风道:“我的来意,想必李小姐已经清楚了,李小姐非要我说出来不可?”
李若凡叹了口气,喃喃道:“是啊,现在瓦刺内部内讧,对大明来说既是有利的时机,同时也是噩耗的开始,若是让瓦刺汗庭一举消化掉了我的部族,那么瓦刺汗庭的实力将会空前的强大,势必成为大明更有力的威胁。大明必须破坏掉汗庭的如意算盘,可是假若你们的朝廷出兵,势必会让整个大漠人心惶惶,让原本相互猜忌的各部一下子又团结到一起,因此你们唯一的法子就是利用我,是吗?我是赛刊王如今唯一的血脉,只有我,才能唤起父王旧部对汗庭的不满,也只有我,才能代表父王结连各部,与汗庭决裂,甚至爆发更大的内讧,而你们大明朝,则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是不是?”
李若凡的聪明实在让人咂舌,让柳乘风在她面前,就好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此时柳乘风唯一的想法就是,幸好自己主动请缨,若是换了其他人护送这个女人出关,天知道会被这个女人如何玩弄于手掌。
而自己……对这个女人也必须提起所有的精神,绝不能让这个女人耍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