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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下来了,可牢里的审问才刚刚开始。白千束本以为能速战速决,却不想原来那个黄皮寡瘦的知府上个月下河游泳给溺水西去了,这膘肥身健的是新来的知府。
乱下河下塘洗澡要不得啊!
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牢里热热闹闹的。
蛟城衙门的师爷瘦如竹竿,低头与肥知府耳语:“大人,据说这女子能抓死人弄活,身后指不定有大靠山、不然也不能在蛟城岿然不动几十年,咱们初来乍到,还是不宜惹地头蛇,免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竟还有这等事?不是说就是个住在山里的江湖游医骗子吗?”
“哎哟大人您听谁说的,肯定是坑咱们的!”
知府一听颇有道理,大急,连忙吩咐尖瘦脸给白千束解开绳子:“还不快被白姑娘搬凳子!”
“回大人,牢里没有凳子了。”
“把我的椅子给她!”
白千束笑:“那倒不必了。早前听闻知府大人的得力助手田捕头说,要小女子出谷是想让小女子帮忙认犯人,不知何时可以开始啊?”
知府连忙让人把这间牢里的关押人理顺跪成一排,让白千束辨认。这群人都是当晚在寺庙里幸存活下来的,身上还带着伤。好在都治过了,虽然虚弱却没有大碍。
“白姑娘,劳烦你仔细辨认辨认,这群人里可有当晚的杀手?”
白千束挨个儿瞧。他们个个惶惶恐恐,生怕被错认成了杀手。当晚的杀手若是没逃,应该都死了,难道衙门的人都没见到尸身?
太奇怪了。
白千束一边瞧一边回想当夜的情形,没注意到最边上有个五十来岁的老公公,面色苍白虚弱,气质神态与其余的人都有些不同,外衣虽然染了血污,但领口的衣裳却干净整齐,不像是穿着随便的平民百姓,头发也一丝不乱很是干净。
这人正是那夜伺候齐知琰的高公公!
高公公眼神犀利,瞥了一眼白千束心头一惊,又悄悄瞄了一眼知府。这女子就是当夜掳走皇上的女子,杀手也是她派的!他刚才本打算当场揭穿真相,却不想那知府竟然把自己的椅子让给这凶手头子!显然是勾结一气!
不能说,现在绝对不能说!
忍!
白千束走到高公公面前,打量他。高公公尽量表现得坦荡荡、诚诚实实。“姑娘,真的不是奴……不是我。”
白千束看了眼他干净的领口,也没看出其它来。
知府殷勤:“白姑娘,这里面真的一个凶手都没有?”
白千束摇头。
“那姑娘再想想,当夜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这是本官上任后的第一件大案,怎么也好好办理咯。”肥膘知府鼓眼表明决心。
白千束脸色有些阴沉。当夜,杀手出没之时,她闻到一阵杜若花的香味。这么多年,她只遇到过一个人身上有杜若花的馨香。
不过,定然不是他。他不会武,心善如水,绝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
牢里没有认出凶手,知府把捕头训斥了一顿,下令放了这群人。
“大人!就算这些人不是凶手,但定然见过凶手,再就算没见过,至少跟凶手呆在寺里一个晚上啊。”
“你这蠢货!那你还跟这群跟凶手呆了一晚上的人呆了这么多天,你知道了吗?恩?”
“小、小的……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知道!”肥知府“不”字咬得尤为重,唾沫星子如天女散花、溅得田捕头睁不开眼,“你以为大牢是赈灾所吗?不用管吃管住吗?你想吃穷本府、让窦丞相大人奏本摘了本府乌纱帽吗!放人!!”
田捕头连声称“是”,等白千束和知府走后火全撒在了狱卒身上,好在那狱卒头子是个和高公公差不多岁数的老人,在监狱里摸爬滚打半辈子,能屈能“孙”。
高公公见白千束、知府等人离开,并且终于能够逃出大牢,紧悬的心终于放下来!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吓死他了!
得赶紧出去,去找黄大人,调兵夷平那个什么万蝶谷救出皇上!把那人面兽心的白衣女人砍头诛九族!
他高德义当了半辈子的太监,这回总算是要立大功了!
高公公盘算着,满腔热血、隐隐兴奋,尾随着其它人一起朝牢门外走。眼看他将重获自由,可他刚一脚踏出牢门,便被突然伸过来的一直壮臂猛地一推跌坐的地上!
“哟,竟然这么柔弱,啧啧啧……”戏谑的笑声,那意味格外“奇怪”。
高德义抬眼一瞧,竟是那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老狱卒头子,那细眼睛、两颊胖得如猪臀的老肥汉子。他咋觉着他看他的眼神怎么……像见了鱼的猫一样……
“小老哥儿,这几天你咋不嚷嚷说要出宫找皇上了?恩?”老狱卒搓着手,对着高公公眼馋的虎视眈眈,“你不是杀人凶手,我也就放心了,哈哈哈哈……”
高公公捂住领口,尖声:“你、你要什么!!”
狱卒肥汉步步逼近,高德义退无可退,被逼回牢中。
先前喊冤的犯人们都安静了,竖起耳朵听。
“放开我!你这无耻下流胚子……啊!!救命啊……陛下……”
“看来你还没恢复正常,没关系,今晚上老哥哥我留下来好好‘开导开导’你。当我第一眼看见你,噢,我小心肝就砰砰跳了一跳……好久没见你这么干净的美人儿了,这些犯人个个臭的没法儿下嘴……哈哈哈……”
干净?
牢里犯人齐齐都抓了泥土使劲儿往自己身上抹,蓬头垢面不足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