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苏太太在一次噩梦中惊醒,身边的小铃依旧在熟睡,她望着窗外的月,曾经的月色,都是与苏同勤同赏的,而现如今,也轮到自己独自对月凄苦了,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好时候永远是年轻的光景,而现在,自己就像秋风中即将凋零的花儿,时候到了。
可转念一想,自己年轻的时候,过的就好了吗?好像也不是,当时的苏同勤也没有多少钱,生活中不得不为柴米油盐精打细算,住着拥挤的房屋,十年的辛苦终于换来富足的生活,可是又给自己带来了什么?苏同勤有了美妾、家产、绸庄,刚进门不久的二太太坐享其成,而自己就因为岁数大了,又没有儿子,备尝冷落,现在的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
一行热泪落在冰凉的枕头上,瞬间也没了原有的温度,苏太太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要靠自己争取,她再也不想等苏同勤为自己带来美好的生活了,因为他永远只会为自己着想,而她不过是他的附属品罢了。
于是,对苏同勤最后的一点眷恋,也没有了,要想办法出去自己的敌人,而且要做的滴水不漏,没有任何把柄会落入人手,她要好好想想。
在思考的中,时间过的很快,天色早已显现出亮色,小铃翻了个身,看见苏太太睁着眼睛,便吃惊的说:“太太,您一直没睡啊,吓我一跳。”
苏太太说:“做了个梦,后半夜醒了,就没睡着了。”
小铃说:“太太,您做了什么梦?说给我听听。”
苏太太说:“我梦见,咱们家里突然天旋地转,我被泥土埋压着,苏同勤站在旁边,非但不救我,反而和吴楚洁痴痴地笑着,等待我的死亡。”
小铃说:“太太,您过于紧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点儿也不假。”
苏太太说:“可是,我觉得这并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小铃说:“那太太可有应对的办法了?”
苏太太说:“我正在想着呢,无论如何,吴楚洁这个人是留不得了。”
小铃说:“太太想好了万全之策,别忘了告诉我,我一定帮您。”
苏太太说:“嗯,幸好还有你在我身边。”
说完后,两人穿衣洗漱,又开始干起杂活,洗起脏衣服。
小铃说:“咱们府上,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脏衣服了?洗都洗不完。”
苏太太说:“老爷的衣裳不多,大多数是吴楚洁的。”
小铃说:“二太太身材匀称,可是这几件衣服都偏大,这边好像还有别的男子的衣裳,并非是老爷所穿的。”
苏太太看了眼,说:“她这是要折磨我,看样子是让人去吴家把脏衣服全部取来,让我们洗。”
小铃说:“这样心术不正的女人,真是个祸害,咱们带她洗衣裳就算了,凭什么要带她娘家人洗,我看还是将这些衣裳撕碎了,还给她得了。”
苏太太说:“你别轻举妄动,咱们现在吃些苦,没什么的,让她放松警惕,我才好实行我的计划。”
小铃说:“咱们只能忍了,想想都难受。”
苏太太说:“忍是心头的一把刀,哪里有不难受的。”
秋意越浓,木盆里的水越发冰凉刺骨,不过这倒是让苏太太时刻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头脑。
柳妈送来了早饭,说:“这么早,太太就起来干活啦。”
苏太太说:“这些活早晚都是要干的,反正也睡不着,就起来了。”说着将潮湿的手往衣服上擦擦。
小铃说:“柳妈,你可算来了,我都饿死了。”说着打开食盒,只见两碗粥上飘着几根咸菜,然而粥里面几乎看不见米粒,几乎是清水熬成的。
小铃说:“这是喝粥,还是喝水哪。”
柳妈说:“这是二太太的意思。”
小铃说:“她这是要饿死我们。”
柳妈看看四周没人,从衣服兜里拿出两个窝头来,悄悄的说:“太太,小铃,这是我偷偷从厨房里拿出来的,你们到花坛里躲着,吃了吧。”
苏太太感动的说道:“多谢你。”
柳妈说:“我在府上不过是个下人,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快去吃吧,别被人看着。”
苏太太说:“哎。”然后接过窝头,和小铃往柴房后面的灌木中,偷偷吃起来。
柳妈见无人发觉,往前院去了。
吃过了窝头,将稀如清水的粥喝下去,小铃说:“吃饱的感觉真好。”
苏太太说:“别乱说话,一会儿见着二太太还要装作饥饿的样子,柳妈暗中帮我们,不能让别人发觉,连累柳妈。”
小铃说:“是,太太,我明白。”
苏太太说:“吴妈跟着梅香到雪香那里去了,我很放心,想来现在她们过的很清净。”
小铃说:“大小姐肯定为太太担心。”
苏太太说:“柳妈在府上,咱们还算有个自己人照应,不然可真是孤立无援了。”
小铃说:“太太,您也别说了,回头让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