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深,风雪卷带着寒潮呼啸而来,苏同勤打着油纸伞,走在回府的路上,绸庄的生意蒸蒸日上,而他却高兴不起来,海量的银子在他眼里变得索然无味,路边有一对寒微的父子正在乞讨,衣着单薄,还补满补丁,颤颤巍巍的向苏同勤走来,看上去五六岁的小男孩,脸上冻得通红,而他的父亲,脸上则沾满泥与灰,让原本瘦削的脸颊更加悲苦,孩子的父亲说:“老爷,行行好吧”。
孩子突然跪在雪地里,说:“老爷,我给你磕头了,我们一整天没吃饭了,您赏我们一口饭吃吧”。
苏同勤拉起孩子,说:“你是孩子的父亲?”。
男子说:“是”。
苏同勤说:“之前你带着两个孩子要饭,现在怎么剩一个了?”。
男子说:“前些年,孩子他妈病了,我花光所有积蓄,也没能治好,最后人财两空,家里的田地,抵债去了,我和孩子只好要饭为生,这是我的小儿子,大儿子卖给别人了”。
苏同勤说:“自己的血脉,怎么舍得?”。
男子说:“都到这般田地了,两个儿子我实在养不活,跟着我也是饿死,倒不如卖给别人,还能有口饭吃,还能活命”。
苏同勤拿出一锭银子,说:“回去吧,天冷,别冻坏孩子”。
男子说:“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苏同勤说:“是给孩子的”。说着将钱银塞给孩子。
男子说:“儿子,还给老爷,这可不是小数目,我们不能要”。
苏同勤说:“确实,这不是小数目,毕竟是柜上伙计两个月的工钱,你年纪轻轻,有手有脚,怎么不找个活干?”。
男子说:“我也想找个活干养家糊口,可无奈孩子太小,无人照拂”。
苏同勤说:“你回去,买身干净的衣裳,再把你这张脸洗干净,来我绸庄做工吧,养活你和你儿子不成问题”。
男子略有顾虑,苏同勤说:“别担心你儿子了,绸庄附近有个私塾,送他去读书,学费从你工钱里扣”。
男子说:“老爷的大恩大德,下辈子我当牛做马报答你”。
苏同勤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子说:“狗子”。
苏同勤说:“狗子?太难听了,叫什么名不好,非要叫这个名”。
男子说:“爹娘没文化,起不出什么好名”。
苏同勤说:“你现在缺银子,不如叫银子吧,也好听些”。
男子说:“谢谢老爷赐名”。
苏同勤说:“天冷,回家吧,下个月一号来我绸庄干活”。
男子说:“这沿河十几家绸庄,老爷的绸庄是?”。
苏同勤说:“千纺绸庄”。
男子说:“呦,老爷的绸庄可气派呢,是这里最大的绸庄”。
苏同勤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男子说:“恭送老爷”。
苏同勤默默走开了,心里想着,儿子多,可是家里穷,也不行,所以,儿子和银子,一样也不能少,天黑的深不见底,飘着的雪花粘在眉毛上,隐隐的发冷,他一边走着,一边在想:苍天,我不是没做过好事,您开开眼,好歹让我有个儿子,延续祖宗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