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山势的缘故,崩山寺初晨的阳光特别灿烂和刺眼,夜寒沙推开屋门,透过院子里菩提树叶,稀稀落落的光晕让他的眼睛有些难受。他的厢房颇为偏僻,一个晚上倒也安静。
昨夜怪老头象树和老和尚玄云的行为有些怪异,不过他是豁然之人。知道这跟他说出“穷甲”这两字定然有关,也不去多想。倒是那白衣女子的身影让他有点念念不忘,虽然明知高不可攀,内心深处的小湖泊却还是时不时荡起一些涟漪。
这时小沙弥空挚前来,请他去斋堂用膳,然后再去昨夜小屋,和玄云和尚一叙。
夜寒沙摆摆手表示肚子不饿,他直接穿过小院的窄门,走进厢外的走廊。
走廊地面铺着青砖,外有一道半丈高的矮墙环绕,墙外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像是僧人们朗朗的颂经之音。走廊尽头是个精致的小院,小院种满各种花树,洁净而且幽然,院子后面就是昨夜众人喝茶的小屋。夜寒沙昨夜匆忙而过,今日仔细一看,这玄云还真是一个雅致的妙人。
玄云正在低头修剪茶树的枝叶,看见夜寒沙走来,便站起身子,捶了捶背,笑道:“小施主昨晚睡的可好?”
“多谢前辈,连续几天赶路,已经好久没有像昨晚睡的那么香了。”夜寒沙知道玄云定然对自己很感兴趣,昨夜的逐客令下得很客气,却是有点早。即便自己很想从玄云口中探得甲穷更多的信息,不过也知道不能主动开口,免得落了下乘。
玄云歪着头看了会夜寒沙,又用手挠了下光头,说道:“小施主还没用膳吧。正好老衲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闹腾了,走,陪我去吃点东西吧。吃完正好上山,老衲也很久没有见到汐夫人了。”
夜寒沙点头答应,跟在玄云后面。
崩山寺的斋堂不大,想来寺里的常住僧人不多,田珺正在和梅雨栗嘀咕些什么,看见玄云和夜寒沙走来,眼珠子朝他们背后转了转,见没有其他人跟来。她端起碗筷不客气地向玄云问道:
“玄老和尚,昨晚的那位女子和怪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头?你快告诉我,一个看起来就是祸水,把男人的魂都勾走了。另一个长得又丑,身上又脏,一看就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人。”
早膳是简单的米粥和馒头,玄云拿了一碟馒头,给夜寒沙盛了一碗米粥,自己又盛了一碗。坐到田珺对面,呵呵笑道:“田施主说笑了,老衲的魂还在,还在。哈哈哈。”
“不瞒田施主,老衲这师妹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确实是有点仙女下了凡尘的感觉,不过你们可别打她注意,她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至于那象老头,你不是说你见过么?还有,你每次来都有带好东西孝敬老衲,这次带什么了?该不会是这个小男友吧。”
玄云用筷子夹了一个馒头,指了指夜寒沙。鬼笑一下,低头就着米粥吃了起来。
“哼!玄老头。你!”田珺小脸顿红,转头对梅雨栗撇嘴道:“师姐,这玄老头是一定要和我们一起上画崖么?”
梅雨栗的脸色还略显苍白,迷烟虽然并没有对身体造成伤害,但是却有点受了风寒。她咳了一下说:“阿不师兄还要在寺里静养一下,玄云前辈和我师傅是多年的好友,有他一起去画崖,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对了,梅姑娘。能说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么?”
“这个我来说。从手法上看,我猜想前后应该有两拨黑衣人到过客栈。前一拨放迷烟,要么是熟人,要么是善人,他们只想偷东西,不想伤人。后一波应该是高原苯教的人,下手狠辣,不想留活口,一把火还想把痕迹烧干净。他们去客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师姐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师姐,我说的是不是?”
问话的是夜寒沙,抢着回答的却是田珺。她说完看着梅雨栗,显然想从她口里知道答案。
“东西没有丢,就是早上起来感觉不舒服。玄前辈,我们赶紧上山吧。”梅雨栗不想回答,对玄云有气无力地说道。
“走吧。你们先去拿下行李,我在上山岔口等你们。”玄云回道。
片刻之后,玄云在前,田珺扶着梅雨栗走在中间,夜寒沙最后,一行四人离开崩山寺,前往画崖。
众人沿着山腰绕过崩山寺,又翻过两座山头,随后的山路更加狭小,但却平坦许多。四人一路无语,玄云尽量放慢脚步,好让生病的梅雨栗跟上。约莫过了半日,山腰云雾缭绕,树木森森,抬头并不见太阳,天气却渐渐热了起来。等到了一处平地,玄云停步,让众人休息。
夜寒沙打量四周,这是一处小型盆地,四周都是茂密的竹林,从右侧山坡有一山水灌出,在空地中央形成一片洼地,左侧有一棵高耸的大树。树根爬出地面,覆着一层厚厚的绿色藓苔。树根旁边有个小小的土地庙,庙前几块大石头。
玄云就坐在石头上,他选在此地停留,似乎另有用意。果然,一盏茶的功夫,从前方竹林小道上快步走来两个青纱少女。其中一人眼尖,从远处瞧见梅雨栗便开口喊道:“师姐,你回来了呀!”
待到上前看清玄云、田珺和夜寒沙三人。少女开口道:“原来是玄云前辈、田师姐。好久不见了额。”
她并没有问陌生的夜寒沙,转头对另一位未开口的少女说道:“师妹,你扶着师姐,我们进去吧。不要让师傅久等了。”
迈步前她又特地对夜寒沙提醒道:“前面的竹地小道分叉口多,又很绕,你要跟紧我,不然走丢了可不好。”
夜寒沙知谷地多有迷阵,点了点头,紧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