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乱七八糟的猜想而已,也不知怎地,一时之间,他心中竟是悸意火然,惧念泉达,轰的一声,就掀起了一道雪崩似的洪流。
然也仅一弹指,伴着一声冷哼,他便以心作剑,使之如坝,骤然自天而落,即时将那丝洇散而开的莫名恓惶,给腰斩成了两截。
之后眉头蓦地上挑,其目光便也随之蓦地上挑,而其右手,则是从外突旋而回,轻柔而疾地,作拈花夹落叶之态,捏住了一枚凭空闪现的,小拇指盖似的深红光片。
随即,右腕一抖一甩,忽如掷棋落子。
“嗤”的一声轻啸,乍然破空而起!
于是刹那之后,不远处的岩洞上部,就出现了一个缓缓变红的孔洞。
这便是炎竹叶!
经过了压聚凝缩之后,赫可分岩如水,炙石如棉,远超《炎竹乐》中所述的威力!而且此式还耗损极小,连水箭术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见得此幕,其上挑之眉,顿时便落了下来,但其唇角,却又遽地挑了上去。
随后神识再涌,真元再行,伴其右手残而成影,晃风如叠浪,立时就又有两道青黑色光芒,划破了虚空,疾射了出去。
一根长仅半寸、细如毛发的风松针!
一颗猫眼大小、体如鱼鳞的风松塔!
这两道灵元具形的招式,听起来赫然只有一道啸风裂空之音。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风松针太过细小、太过迅疾,以致其掠空之时,声音近乎于无!
想到前者极适偷袭的妙用,他的眸光,顿时就又熠亮了些许,只是其面上喜意刚浓,立马就有“嘭”的一声炸响,贯穿了他的耳朵,振入了他的脑海,且紧继其后,更有数十道“嗤嗤嗤嗤”的呼啸之音,嘈杂相叠得,宛如一阵嗡嗡作鸣的锋箭之群。
其后俯仰之间,则又是一阵石砾雨落,挟沙而荡灰,洋洋洒洒地,弥漫了三丈方圆。
这一颗风松塔,匿有合共近二十枚松子,以及三十多片木鳞,均细及秋毫,纤如末涓,且可二次激发。故其虽不适于直接性的暗袭,却也可与他类攻击相互配合,发挥声东击西、藏暗于明的效果。
因感其不负所望,因叹其善哉妙哉,故一霎之间,他心中的喜意,忽然就攀升到了极致,但因物极必反,大欢无容,故其却又一瞬归复了平淡。
于是只盯着那阵石雨看了一眼,他便立时收回了目光,垂下了视线,凝视起了自己的胸腹之前。
那里横着一道乍闪而现的深红之芒,于他两手之上。
光静平,臂稳固。
而他,则像是一个剑客,托承起了心爱的宝剑,观赏起了刃面的寒光。
此物长及二尺八寸,横径则不过一分七厘,大体略呈钎形,前端为一斜斜的尖口,锋锐胜剑,钐利如镞,其外则还错落有三根更细的分支,其上各自缀有三片炎竹叶。且这分支与干茎之上,还有诸多秩序井然的竹节,微小精致,等距而布,以致此物近看是竹,远观却又似一红翡朱翠雕成的细柳枝,满是离别情,毫无杀伐意。
不过——
这离别却也与杀伐无异。
此钎出,当可谓:生离死别,阴隔阳绝!
赏心悦目之际,当即就是一声轻笑,灿如百花齐绽,亮如露映晨辉,于是乎,右手一握,复又手腕一转,他便以此为笔,以地为纸,写起了狂草,画起了乱符,以那触之即熔的硬岩,试起了此钎的雄铓劲锐。
“不出所料,风之力凝聚压缩之后,提升的正是速度。”
“而以此类推,万般灵力应是皆可压聚,且其各自之变化,均不相同。”
“《炎竹乐》与《风松舞》二部术法之纲,俱是意为上,形为下;意为里,形为表;意为心,形为体,故唯有形意相合,方可展推枯折腐之威。”
“前二者的意与形,倒是初步掌握了,然其后的丛竹苞与林松茂,乃至更后更深的几种层次,却与起先估计的有误,因似蕴阵法之神韵,故非短时间能够习会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