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马纳人的军队在攻克维恩泰以后,绕过了许多个被萨赫利人占领的小城镇,直接向阿皮齐亚的摩涅塔奔去。那时候摩涅塔里正驻守着接近一万名萨赫利士兵,还有相当规模的船队。加尔马纳人进攻摩涅塔的消息被萨赫利人知道后,他们立刻前往救援。萨赫利军队在海上被打败了,但他们在陆上获得了胜利。加尔马纳人眼看法鲁格就要亲率大军赶到,便离开了摩涅塔,他们向东航行,在阿皮齐亚城外停下来。马提亚对阿皮齐亚人说,他们想要进港休息,因为他们刚刚被萨赫利人打败。然而当时前往会见克雷芒二世的使团还没有回归,阿皮齐亚人不知道该把加尔马纳人当做敌人还是朋友看待。城里的居民紧张地望着海面之上的庞大军队,害怕他们进城以后会把自己屠杀掉,但他们又害怕激怒加尔马纳人。不过就在阿皮齐亚人犹豫不决时,萨赫利人的一支海军出现在附近,马提亚见状,只能离开阿皮齐亚,因为冬天邻近,这些加尔马纳人便返回帕赫斯特,准备等到第二年再图进攻。
在那年的冬天,共同议事会与马提亚同时收到克雷芒二世的指示。虽然很多加尔马纳人对克雷芒二世一直以来亲近特朗西特斯人的举措十分困惑,因为他们觉得进攻特朗西特斯要比萨赫利人容易得多,也更有价值的多,不过他们还是服从了克雷芒二世的命令,于是双方正式缔结了同盟协议。列奥波德五世又拿出一笔钱,终于把维恩泰城赎买了回去。然而,维萨的公民对列奥波德五世的所作所为感到失望,他们再度聚集在一起,想威胁列奥波德五世下台。列奥波德五世眼看人民们的愤怨持续增长,不可抑制,居然主动提出退位,只求自己能以一个普通公民的身份终了一生。但出乎意料的是,列奥波德的逊位声明让维萨居民大受感动,在列奥波德五世发表最后一篇动人演讲的时候——他的讲稿是提前由维萨最著名的演讲家米米尔隆起草的——台下的许多民众因为想到法勒隆家族在两百年中给他们国家带来的贡献,想起列奥波德五世是他们家族最后的男性,又想到列奥波德五世对他们的宽容和柔弱——这点尤其重要,因为人民渴望的是一个不轻视他们的国王——不由得热泪盈眶。还没有等列奥波德五世讲完,人民就发出巨大的呼声打断了他的演讲。开始,列奥波德五世以为这是抗议他的声音,所以非常害怕,手中的讲稿都掉到了地上。但他随即在侍从的提醒下得知人民是在要求他继续担任国王。对此,列奥波德五世既感到幸运,又十分感激。因此他磕磕绊绊说了一堆致谢和保证的言语,表示他愿意接受人民的任命,并想办法做一个更好的国王。人们为列奥波德五世滑稽的言语逗笑,他们跟着列奥波德五世的一言一语欢呼着,“葱头提尔”就这样继续承担起国王的职责。
也就是在那年冬天,法鲁格一直在给马提亚写信,他威胁马提亚尽快撤军,否则就要加尔马纳人等着接受哈里斯神的制裁。不过马提亚毫不示弱,他列举了许许多多造物主要高于哈里斯神的例证,既包括历史故事,又包括非常抽象的思辨。虽然很明显这些话都是一厢情愿的产物,可法鲁格还是非常愤怒。他在冬天召集了许多在宗教上颇有心得的萨赫利人,逐一逐项驳斥马提亚的谬论,并把他们的书信中的辩论公开张贴出来,似乎是想要世人评判孰是孰非。然而绝大多数特朗西特斯人对二人的争论毫不在意,那时的特朗西特斯人已经开始厌烦宗教徒之间的争执,因此他们在两方教徒的争斗中十分明智地保持了沉默。不过,波尔塞纳一个名叫彼得的特朗西特斯人(他的加尔马纳名字是根据信仰起的),对法鲁格的说法不屑一顾,他在某一天,当众撕毁了法鲁格在告示牌上贴满的辩论材料。并且扬言说,萨赫利人如果想要获悉真正的智慧,可以亲自邀请他去穆斯塔因面前谈话。在发表完这番狂妄的言论后,彼得就失踪了,据说他是被萨赫利人杀死的。
而彼得的突然失踪,其实也是萨赫利人从那年冬天起残暴统治的一个缩影。在法鲁格上任后的那些年里,穆斯塔因不断从他派到巴克尔还有特朗西特斯的监察官的口中得知,无论是法鲁格,还是埃米尔,也逐渐开始染上特朗西特斯人许多不好的习惯。当他又听说加尔马纳人进攻自己统治的城市时,无论是巴克尔人,还是特朗西特斯人,都在蠢蠢欲动,密谋反叛,他就更加感到恼火。于是穆斯塔因开始用自己暴虐的思维推测,在主要是由他主持的向克奥斯大陆出兵的十年中,他和他的民族只取得了寥寥的领土,而且从没有在克奥斯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稳固统治,这完全是由于他们太过放纵当地居民的结果。他看到在自己统治下的其他民族,对他们萨赫利人唯唯诺诺、百依百顺,这正是由于他们被严苛的统治所束缚的缘故。因此,他命令埃米尔还有法鲁格,要严肃对被统治者施行的法律,就像他们曾经对待埃兰人和米底人那样——只要对方胆敢不从,便把他们全部杀光。
埃米尔还有法鲁格,为了履行穆斯塔因的指令,重新把一些严格的法律搬上台面,而对于其中那些已经通过,但从未得到良好执行的法律,他们也开始以认真的态度敦促它们落实。这就使得萨赫利人治下的特朗西特斯人时常要冒犯许多法律,因为这些法律与他们的日常生活往往是格格不入的。法鲁格看到需要惩罚的人数之多,他害怕招致人民的愤怒,于是想出了一种循序渐进的方式,以让特朗西特斯人逐渐适应萨赫利人的统治。为此,他首先挑出了一些各个城市和地区最有代表性的人物加以处罚——这些人通常不是因为富裕遭人嫉妒,就是由于某些缺陷惹人厌烦。而剩下的那些民众们,他们看到自己仇视的人遭到惩罚,兴高采烈、欢天喜地,只有非常少的人认识到法鲁格的律法其实是针对他们所有人的。在法鲁格做完上面这个事情后,他立马扩大了处罚范围,他制定了一个名单,上面都是触犯各种各样刑法的人,其中既有因裸露上身需要被罚款的人,也有因为通奸需要被羁押的人。据说,一时间由于私生活不检点而被逮捕的平民关满了所有牢房,促使法鲁格不得不对一些行贿的人士进行宽免。值得注意的,若论通奸的罪过,恐怕那个时代没有人能比过法鲁格亲爱的阿娜帕西娅,但阿娜帕西娅当时仍然生活得自由自在。每天出入于她私人别墅的,除了法鲁格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各行各业的男人女人,据说,这群人在阿娜帕西娅的别墅里面,都在进行着非常苟且的事情。
法鲁格的措施很幸运地没有立刻激起人民的抗拒。但是在巴克尔,埃米尔相似的行动却没有得到很好的反应。这很可能是由于埃米尔没有强大军队的支持,也可能是因为巴克尔的地理环境使得他们能更好保护自己,反抗敌人。总之巴克尔人非常轻视埃米尔的所作所为,以至于到处都是反抗萨赫利人的言论和行动。埃米尔不得已处死了许多敌视他的巴克尔人,其中,一个反抗萨赫利人的小岛上的两千多居民,无论男女老少,都被杀死,抛尸海中。埃米尔以为这样就能制止住平民们的抗议,但这种举动却加剧了双方的冲突。很多巴克尔人开始武装自己,并且请求外来的援助。那些与安维赫人联系密切的巴克尔人持续不断派使者到安维赫那里去请求救助,而剩下的巴克尔人在看到加尔马纳人的强大势力后,都选择向加尔马纳人示好,并对加尔马纳人帮助他们驱逐残酷的萨赫利军队表示出了巨大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