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一言不发，不顾小昭氏的阻拦，一掌掀开棺盖，棺盖摔在砖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琼华上前，探过头去。只见满棺霞光，陪葬物丰富，金丝织锦褥上镶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白色、黑色珍珠，间或还有几块雕着凰鸟的白玉，锦褥四周也放满了宝物，手执玉莲花、红玛瑙珠串、翡翠锲金双镯子……真是琳琅满目……

那金丝织锦褥，看起来圆圆鼓鼓的，好像下面盖着什么东西。

白泽伸手进去，摸索着锦褥边缘，小昭氏扑了上来，用力推开白泽，护着一棺宝物，大叫：“你们要做什么！”她抓着一把珍珠抱在怀里，眼睛红红，有几颗珍珠咕噜噜的滚到琼华脚下。

“琼华！抓住她！”白泽低吼。

琼华不明白白泽要做什么，可她心里清楚，白泽做事一向不会没有道理，她上去抓住小昭氏，小昭氏毕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力气自然比不上琼华，被琼华牢牢控制在怀里，免不了一顿挣扎乱踢。

白泽回到棺前，掀开锦褥，虽然他瞎了眼，但并不意味着完全看不见，模模糊糊的视线里，他看到锦褥之下，躺着一具女子的尸体，尸体脸上，覆盖着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摸上去像是头发一类的物体，细细纠缠在一起。这团物体下面，隐隐约约露出一张红唇，嘴角流出粘稠的白色液体。

琼华愣愣的看着：“这是……”她想起假昭氏说的那句话：以浆糊吾口，以发敷吾面，此仇必报！棺内的女子，可不就是被浆糊封住嘴巴，被头发掩盖了面容吗？

被窥探到秘密的小昭氏，反而变得安静起来，微微垂着脑袋，干笑两声：“大哥哥和大姐姐听过一个典故吗？曾经有一位帝王，他很爱他的妻子，于是小妾很生气，用计谋毒害死了正妻，并且在那名正妻入殓时，用浆糊封住了她的嘴巴，用她长若瀑布的乌发盖住脸颊，这样，正妻即使有冤屈，也不能到阎王爷面前告状！”

琼华看着她阴霾的脸，怔怔的不想去验证自己的猜想：“这棺里的人，是……”

可小昭氏却笑了：“是我妹妹！”

说到这里，琼华和白泽终于能确认，太子妃就是双生姐妹里的姐姐，那么，死在房间里的女人，就是妹妹。

小昭氏抬起头来：“义父说过，我和妹妹之间只能活一个，这口棺材既是为我妹妹准备的，也是为我准备的，可是我说过，我不想死，所以，只能是我妹妹。”

琼华松开手，后退几步，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从昭氏的口中说出来，她还记得，在一座无妄的雪山里，姐姐是如何的用一双又小又伤的手，将自己的妹妹护在怀里，那样深沉的爱，到底是什么让昭氏变成现在这样无情？

“你们看，其实我对我妹妹还是很好的，她虽然死了，可我给了她太子妃的身份，这是多么光荣的身份啊，多少女人想争都争不来呢，还有还有！看到这些了吗？全是我给她挑的宝物。”小昭氏指着棺内的珍珠宝石，笑颜满满，她双手轻柔的抚上女尸的脸颊，“妹妹，这么多宝物陪着你，你也不会……”话语戛然而止，小昭氏的笑僵在脸上，嘴唇轻抖。

安静片刻后，她突然疯狂的大把撕开女尸脸上的头发，嘴里嗫嚅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琼华也察觉出不对，立刻上前查看尸体，却见女尸白煞的脸上，一只栩栩如生的金箔蝴蝶画在眼角……金箔蝴蝶！这不是昭氏姐姐画在眼角的吗？为什么是昭氏姐姐在棺材里？

小昭氏抡起袖子，拼命擦着女尸眼角的金箔蝴蝶：“为什么擦不掉！为什么擦不掉啊！侍卫！”

随着小昭氏的叫喊，棺木两边的石像忽然动了起来，僵硬的站起身来，一个面向琼华，一个对着白泽，扑了上去。

“白泽！”琼华一个闪身，躲过自己这方的石像攻击，紧接着双手捻成花形，念咒唤出一条皮鞭，直直朝着白泽所在的地方甩去，石像的手臂被皮鞭打击断裂开来。

两尊石像见一击不中，像是有了默契一般，都对着琼华发起攻击，琼华左避右闪，皮鞭毕竟没有伞用得习惯，再加上石像的攻击毫无章法，凶猛野蛮，渐渐的，她有些招架不住。

琼华作为仙子，若是在现实世界里，要对付两尊没有思想的石像自然是轻而易举，可现在她在梦境里，除非遇到的是梦魇兽，杀之可无事；若是遇到其他的东西，一旦令其发生改变或者死去，就会导致整个梦境的崩塌。而梦境一旦崩塌，她和白泽就将永远被困在虚无的梦境之中，重复梦境里发生的一切，永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