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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一章 舌战敌帝苦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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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极是快意,这便是强国对弱国的外交优势。听得他近乎赤果果的威胁,完颜守绪沉默许久,然后苦笑:“好吧……朕允了。”

“黄河如今流经两国,为便于两国统一治河,大宋愿给金国支援。”说道这里,洪咨夔缓了一缓,然后又道:“愿低价将水泥卖与金国,并遣顾问指导贵国如何疏浚河道、修建河堤,并遣巡船,与贵国共治黄河,以防河匪。”

洪咨夔冷冰冰地说话,面上木无表情,仿佛并不是在进行外交谈判,而只是在进行通告一般。

完颜守绪又是一阵沉默,他嘴唇微微颤抖,几次想要拒绝,可是最后不得不应承:“好吧,朕也允了。”

“沿河开州、汴梁、洛阳、长安四地,须得增设榷场,以备商贸往来,既可利二国之民,又可为贵国增加税收。” 洪咨夔接着道。

“不可,汴梁万万不可!”完颜守绪终于勃然大怒:“请贵使上复贵国天子,要汴梁,自己派兵来取!”

“我大宋自台庄大捷之后,北伐匡复之声高涨,百官臣民,日日有投书阙下以图还都者,我大宋天子心怀仁德,复执信义,不愿盟约墨迹未干,两国又起兵端。只是民心士气,总须安抚,若是贵国不应此条,天子以何安抚天下?” 洪咨夔扬眉冷笑:“实不相瞒,本使亦曾上书请战,陛下若不欲和谈,不必本使回去,请斩本使,送本使头颅回临安,我大宋天兵,朝发夕至矣!”

他这话一说,金国群臣中有怒极而泣者,有一人拔剑出来便要杀他,立刻被侍卫阻住。完颜守绪变了颜色,跌坐于宝座之上,良久之后苦苦哀求道:“汴梁为南京之所,朕卧榻之处,岂容开榷,贵使回国,替朕哀告,鄙国愿以岁币赎之……”

听他之意,其余城市开榷都可,唯有汴梁不成,洪咨夔心中欢喜,这已经超过天子来时的吩咐了。但天子也曾反复交待,这外事亦是国战,不可有丝毫恻隐之心,洪咨夔念头一转:“陛下所言亦有道理,这汴梁之事,本使便回去进言,成与不成,却要看我大宋天子之意了……只是……”

原本听得他同意,完颜守绪已是满心欢喜,这“只是”一出,他心立刻又跌落下去,眼巴巴地盯着洪咨夔脸,只怕他又说出什么不可接受的条件来。洪咨夔微一沉吟道:“汴梁不开榷场,管城须得开榷!”

完颜守绪面色惨白,管城便是后世郑州,此时又名故市,离汴梁不过一百五六十里,许久之后,他咬牙点头:“便依贵使之言!”

洪咨夔被引出大殿之后,完颜守绪突然失声恸哭,群臣也尽数陪着落泪。

“丧权辱国,乃朕之罪也。”良久之后,他收声止住,扫视群臣:“数载之间,区区弱宋,亦可在我大金朝堂上颐气指使,此等耻辱,朕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祖宗!”

“宋国所恃,不过一君耳……朕自御宇以来,夙夜操劳,勤政爱民,岂不如之!今日之耻,来日必雪,诸卿当与朕一起振作奋发才是!”

群臣肃然领命,完颜守绪顿了顿之后又道:“自今日起,朕要变法改制,宋人行报纸,大金也要行报纸,宋人办工厂,大金也要办工厂,宋国天子设博雅楼学士,揽天下非科途之贤才以用,朕也欲设集贤院学士,以候天下之才,诸卿亦宜举贤荐士,勿误国事,勉之勉之!”

“听闻你最近总在继昌隆纺织厂附近转悠,可有此事?”

李一挝垂着头,有些灰心丧气的模样,虽然刮过脸,但还剩下一点胡子茬儿。听得天子责问,他缩了一下脖子,小心翼翼地道:“怎么……怎么连这点儿事情官家也知道了。”

听得他如此回答,赵与莒原先板着面皮也松了下来,又好气又好笑:“瞅着哪家的姑娘了,既是看中了,那便去提亲,若是没有媒人,朕给你当这个媒人便是,你千万莫学李汉藩那厮,直接便带人上门抢亲——那是在徐州,方有财又替他安抚得当,否则朕便是不处置他,也不会让他有指挥台庄之战的机会!”

“嘿嘿,官家尽管放心,我李过之岂能象他那般粗鲁!”

李一挝说话时不象李邺那样满口称“臣”,与李邺渴望建功立业不同,他对自己的未来倒没有那么宏伟的打算,只是希望能有娇妻美妾,多子多孙,日后老了可坐在堂前对着孙儿倍吹嘘:当初你们爷爷我也曾干过大事情。

“放心?就是对你这厮不放心,除了会玩爆仗外你还会做什么?”赵与莒不轻不重地训斥道:“临安府来告了五次状了,你说你究竟在那磨蹭什么呢!”

“嘿嘿……”

说起这事情,李一挝多少有些羞赧,他琢磨了会儿,在天子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故此将自己在那日献俘之后得花、又在花瓣上见到了“于织娘”这个名字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说道:“小人也不只一次想去寻她,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儿,可每次到得纺织厂,便又打起退堂鼓,着实不知该如何开口。”

“蠢材,真正蠢材!”赵与莒听得好气又好笑,恨不得去踹上一脚,过了会儿后道:“那继昌隆背后的大东家不就是朕么?继昌隆管事的不就是胡福郎么?你与胡福郎是何等关系,托他问一问,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只是……只是有些害怕。”李一挝嘟囔了声道。

“怕什么怕,蒙胡万骑突击也敢冲过去点燃引信的人,却怕了一个小娘子,说出去丢人!”赵与莒哼了声,叫来一个内侍吩咐道:“去荣王府给朕请胡福郎。”

胡福郎是赵与莒母家远亲,如今出面替赵与莒控制着继昌隆与轮船招商局,他在临安城中也置办了府邸,不过居住在荣王府的时候多些。

那内侍出去传命,李一挝陪着赵与莒说话,谈些在徐州的见闻和台庄战况。听得徐州水患已经有初步的对策,荒地也开拓得很顺利,赵与莒非常开心,但听得台庄战况之惨烈,他又不胜唏嘘。

“这些时日总有太学生和一帮子耐不住的臣僚上朕,要朕挥师北伐……也不想想,仅是台庄一战,近卫军折损便近三分之一,这还是防守,若是真地攻入河北乃至燕云,战线拉长,补给且不论,朕哪里变得出那么多精锐士卒守护疆土?”李一挝的态度让赵与莒也松泛了些,他忍不住对着李一挝抱怨道:“攻下来简单,问题是攻下来守得住守不住,攻下来的代价与回报是否值当,过之,你以后打仗,也当细细思量此事。”

二人聊了一个钟点,胡福郎才被召来,脸上还微微有汗。他先是与赵与莒见礼,然后对李一挝笑了笑,他与李一挝关系非同寻常,李一挝可是他在绍兴府街上拾回郁樟山庄的。

“胡卿,朕有件事要托付与你。”如今身分不同,赵与莒也不方便称胡福郎四哥,故此道:“继昌隆里是不是有个名为于织娘的女工,若是有,你不妨探问一下她是否许了人家。嫁了就不必提,若只是许了还未嫁,你想法子令那男子退亲,不得用欺霸之法!”

听得这吩咐,胡福郎怔了怔,他是精明人,立刻转向李一挝,见李一挝满面羞窘,不由笑道:“臣遵旨,过之,看来要恭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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